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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男人过了很久才跟上来,陈竹以为他会恼羞成怒,至少,也要教训他几句。

可没想到,徐兰庭却意外沉默。

落日下,他们靠得很近,身后两条直长的影子像两条平行线,各自朝自己的轨迹行走着,像是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汇的那一天。

第15章

车子一路朝陈竹不熟悉的方向驶去。陈竹没心思猜测徐兰庭的心思,索性闭着眼靠坐在椅背上。

说起来,陈竹其实并不喜欢搭徐兰庭的车。

徐兰庭看似外表斯文,实则内里狂野,开车的速度每每都让陈竹心惊。次次到最后下车的时候,陈竹都是头晕脑胀。

可这次,徐兰庭却开得意外平稳,车子缓缓驶入了一个像是训练场的地方。

陈竹望着四周的平坦的场地,有些莫明。

来。徐兰庭将车钥匙丢给陈竹,哥教你学车。

陈竹拿着手里沉甸甸的钥匙,说:这也在玩儿的范畴里么?

徐兰庭气笑,抱着胳膊冷冷说:是。你不仅得陪老子玩儿,还得给我当司机。这个解释满意么,小君子?

表哥!远处跑来一个穿着赛车服的男人,场子都给你清出来了,你男人话说到一半,看见了站在徐兰庭身后的少年。

徐兰庭昂首,朝陈竹扫了一眼,带他转几圈。

啊?不是你自己来玩车啊?徐兰庭的表弟一脸疑惑,合着让他把赛车场都清空,就是为了给这小子让道?

也没见徐兰庭对哪个小情儿这么上心啊?

不玩儿。徐兰庭带着人往车厂里挑车,带他来学车。

徐江一时语塞,感情是拿他专业的赛车场,给一个毛头小子练车?

这行吧徐江看了眼陈竹,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来都来了,且徐兰庭还闹出这么大阵仗,陈竹只好挑了辆低调的宝马,坐在了驾驶位。

科目一他已经在空闲时间里考过一次,但是学车的费用他暂时负担不起,便搁置下来。

陈竹记性好,基本的操作都了然于胸,但也止于理论知识,这无异于纸上谈兵。

他缓缓发动车子,正犹豫间,副驾驶的门被人打开。

陈竹本以为会是专业的教练,没想到,徐兰庭竟就那样悠哉悠哉地上了车,抱着胳膊目不斜视:踩油门啊。

你陈竹有些无语,你会教么?

徐兰庭挑眉,哥哥在山道上漂移的时候,你幼儿园还没毕业呢。不就是转转方向盘,踩踩油门么,很难么?

陈竹一面转动着方向盘,一面低声碎碎念,我没上过幼儿园。山里的小孩儿大多是在爷爷奶奶手底下长起来的,泥巴栅栏围成的小屋子,就是他们的幼儿园。

咳徐兰庭掩唇咳了咳,坐直了些,放心,我教你。

意外的,徐兰庭教得还不错。他熟悉陈竹的个性,总会在恰到好处的时机让他加速,或是转弯。

陈竹开车太过谨慎,而徐兰庭又分外狂放,两人竟达到了意外的平衡。车子在空旷的车道上顺畅前行,稳稳当当地绕了一圈。

训练一直持续到晚上,陈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胳膊,还未说话,便被徐兰庭忽然的靠近弄得往后一缩。

男人忽地靠近,清淡的气息一下子萦绕在陈竹鼻尖。

你陈竹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

哒一声,安全带被轻轻解开。

而徐兰庭就像无事发生般,闲闲退了回去,靠在椅背上,行了,今儿就练到这儿。

思及徐兰庭前科累累,陈竹不愿再跟他待在车上,免得又闹出什么强迫的戏码。

陈竹毫不犹豫地下了车。

哪怕徐兰庭没有出格的动作,陈竹也能感受到徐兰庭眼底深深的渴望。

徐兰庭是玩儿惯了的人,陈竹却恪守着礼义廉耻的底线。他不愿配合徐兰庭,也不愿跨越自己的底线去寻求所谓的刺激。

怕什么。徐兰庭下了车,舔舔嘴唇,幽幽望着陈竹,我能吃了你么。

陈竹避开徐兰庭的视线,望着车厂里各种名贵的车子,你今天,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徐兰庭可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性子,他缓缓抱上陈竹的腰,低声说,晕车的人学会开车之后,就慢慢不会晕车。

阿竹。男人手掌在陈竹脊背上游弋,少年单薄的肩背,让他放轻了手上的力度,以后上大学要用到车的场合很多,你得学会开车,知道么?

莫名的,陈竹生出一种将要与眼前人离别的错觉。

或许,也不是错觉。或许上大学之后,徐兰庭的对他的新鲜感也已经耗尽。

陈竹知道自己仍放不下眼前的男人,但他确信,时间会治愈一切。

他是徐兰庭生命中的过客。

徐兰庭也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本就萍水相逢,浪潮翻涌,该散就散。

只是,不知那时他们会以何种方式收场,不知是好聚好散,还是不欢而散。

陈竹没有多想,只是跟在徐兰庭身后。看着男人高挑挺拔的背影,陈竹想,至少,那只蝴蝶短暂地,在他小小的窗前停留过。

青春里过于浓墨重彩的人,擦肩而过,惊鸿一瞥,足以。

回家途中仍是徐兰庭开车,哪怕徐兰庭已经放缓了车速,但陈竹还是有点儿头晕。

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听见男人漫不经心的语调:你这样儿,以后怎么出远门。

陈竹不适地坐直了些,眉头微蹙。徐兰庭见状,将车停在了路边,倾身过去,张嘴。

陈竹以为徐兰庭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一睁眼,却看见男人手心里的薄荷糖。

他下意识张开嘴,清凉的薄荷味瞬间让脑子清醒了不少。

徐兰庭揉揉陈竹的短发,乖,好好学车。适应了就没这么难受了。

嗯。陈竹含着薄荷糖,声音含糊。

徐兰庭一笑,这回怎么这么乖?他手指一下下敲着方向盘,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从前不是什么都要算清楚么,怎么,这回肯领情了?

说起来,陈竹实在是他所有情人中最倔的。不肯要他的钱,不肯收礼物,连他偶尔提出要带他出去玩儿,陈竹都以自己钱不够而拒绝。

这回不跟我计较钱了?徐兰庭笑说。

陈竹含着糖,嘴里是清清冷冷的薄荷味,我陪你上床,你给我钱。他周身都是薄荷清凉的味道,连声音也愈发清冷,难道不是这么玩儿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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