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节(2 / 2)
想到这些,穆望北对付何家时,自然是下手极其干脆利落,令何家直接从内部分崩离析——毕竟何家从来不是铁桶一块。何家表面上团结,内部其实也是一部分人侵占另一部分人的利益。
而被侵占利益的人里,总有不甘心过这样的日子,然后被穆望北利用,即便要和世家何家断绝关系,也不肯再被何家继续打压,只为了要给嫡脉的小郎君洗清名声,自己家的小郎君就要背上那个脏污名声,然后被打断了腿和右手,对方明显知道何家是找了个替罪羊来,可即便是替罪羊,那也是何家送来的!对方在发泄怒火时,自然不会手软。
这一房的何家人莫说是对何家有感情了,如果不是如今的世情不许,只怕他们杀了何家家主一家的心思都有了。如今只是在何家当了“搅屎棍”,将何家的局面搅乱,让何家家丑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名声尽毁,他们已经算是对得起何家了。
穆望北知道,事成之后,他们就会离开。虽说不好明面上脱离何家,也会离开世家何家的地方,然后带着自家的小郎君小娘子,去一个安静的小镇上过日子。
何家即便事后知道了是家族出了内奸,勾结何家的对头,将何家的家丑给捅了出去,又能如何呢?何家所有人都知道那家人在何家的“庇佑”下经历了甚么,现下那家人要反击了,他们也只能受着。否则,这家人只会将何家更多的家丑都爆出来。
而穆望北在这件事之中,大部分人只会认为他是被有心人故意暴露出来的,拿着做筏子收拾何家。少部分人即便猜到了真相,可何家又和他们有什么干系?何必横插一脚?且少年穆望北只是报仇,而不是故意找茬。何家若有人推测到了事实,在这个紧要关头,也不敢对穆家做什么。
愿意举荐穆望北做官的如今有好几人,穆望北很快就会离开州府。何家想要做什么,也只能暂时蛰伏。
……
这样就很好。
但等到下次,他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穆望北心里琢磨,待下次,他会让那些人怀疑都怀疑不到他身上。
官场如战场,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现下他一只脚都没走进去,已然感受到了里面的危险。
穆望北……既紧张,又兴奋。
叶梨看出了穆望北的兴奋,心说,果然不愧是能在权力巅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天生就对权力渴望,并有着无与伦比的兴趣。
母子二人又赏了会月,就各自分开。
——
平康四十八年,九月,何家家主带着山长,脱冠来穆家解除婚约,并携带厚礼道歉。
婚约解除自是没问题的,但穆家并不肯收下这些厚礼,只想将当初送给何家小娘子的那只白玉如意给要回来。那是穆家娘子的传家之宝,如今是打算传给儿媳的。两家婚约解除,这白玉如意,当然是该要回来。
可哪里还有什么白玉如意?
何家家主的长子和山长的长子被父亲下令,接连来了三日,在周围不少人看热闹的情况下,羞愧的承认那白玉如意已然毁损,何家才不得不送上厚礼。
穆家这才派了下人,冷着脸将东西给收下了。
同月,穆望北“实习”的“上司”,州府通判,亲自推举了穆望北为官,尽管只是南方偏远地区的县丞,然而只要踏入了仕途,将来如何,就只看穆望北自己的本事了。
穆望北和母亲商议许久,在州府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建了个小学堂,每日免费供人读书识字。若有天赋不一般的,或可考虑认真教导。
只是这小学堂,上午教导小郎君,下午教导小娘子。此时的男女大防还没有那般的厉害,学堂里请了胡子花白的老先生,女学生来了,倒也无妨。
这学堂的供给,就从叶梨之前在州府郊外买的小山头和小庄子里出。
穆家现下并不能太过高调,这已经是母子两个目前能做到的了。
除此之外,待回了平安镇,祭拜祖先,告知族人后,叶梨让穆望北拿了钱,请穆家的族长收下钱,给族里添置族田,在穆家建族学。
穆望北是真·独生子,他父亲也是真·独生子,祖父那一辈里才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如今关系也远了。穆望北想要在官场上获得成功,仅凭他一人显见是不行的,所以才会请族长出面,让族里的小郎君小娘子们都读书。
族长就道:“让小郎君们读书,出人头地,这个老朽是明白的。从前咱们没有门路,以后有了你,将来,你若有看得上眼的,拉他们一把,让他们将来给你当牛做马也是应该的。可这小娘子们……她们读书识字又有何用?就咱们这小镇上,她们有了你这个兄长叔叔,不用认字就能嫁得很好啦。”
穆望北:“……”
穆望北:“并不是这样。女子读书明礼,就可以规劝夫婿,教导子女。即便如今家里的小娘子,只能嫁给普通的郎君。可是,这些小娘子成婚后,就能让郎君上进,教导出的子女可以比她更进一步。于穆家而言,这些便是姻亲和人脉。”顿了顿,他接着道,“待到来日,若穆家的族学名声渐显,穆家外嫁女子的子女也来穆家读书,若这里面没有可成才的,至少关系亲近了些,若有成才的,自然是要记得穆家的恩。这于那些姻亲的子女是好事,对于穆家人,有了这些人脉,岂不是也是好事?”
族长恍然大悟:“这就是那俗话说的,爹矬矬一个,娘矬矬一窝?果然还是你们读书人有见识,这话说起来也漂亮。这样也好,我们教出来小娘子要会读书了,以后嫁进咱们穆家的小娘子,原先会读书的就罢了,原先不会读书的,进门后也要先识字明礼。像你母亲,她就是嫁到穆家,才跟你父亲学的这样,如今又将你教导的这般好。”族长拍拍穆望北的肩膀,“你是穆家的好儿郎,将来,前程重要,也莫忘了孝敬你母亲。”
穆望北微笑:“如何敢忘母亲恩德?”
原以为此生都要背负那样一个污名,将来即便爬得再高,即便在史上留名,依旧是一个脏污名声,被人唾骂。
可是,母亲却想法子让他有了可以反抗这样名声的力量和依靠。
穆望北离开了族长家,去镇上的铺子盘账。店铺掌柜就迟疑着开口,将陆家娘子来铺子上要了三十两银子的事情说了。
穆望北微微扬眉。
店铺掌柜犹豫着道:“老仆瞧着陆家娘子,仿佛是被人打的狠了,浑身是伤的前来求助,就多问了几句,但陆家娘子一个字都不肯说,只问老仆大郎的承诺算不算数。去年大郎亲自吩咐了老仆,老仆认出了陆家娘子,瞧见了信物,自然是说算数。老仆就给陆家娘子备下了两锭十两的银子,一锭五两,一锭三两,还有散碎的二两银子,和一大把铜钱,又叫人给陆家娘子买了些治外伤的药和两身换洗衣裳。陆家娘子见了没说什么,老仆叫女儿给陆家娘子上了药,换了衣裳。陆家娘子就走了。”
穆望北继续听着。
那老仆忽然面上有些奇怪:“陆家娘子毕竟曾经是大郎的发妻,老仆生怕她遭了难,将来世人反而指责大郎。于是就让人在后面跟着陆家娘子,没想到……没想到娘子人也在跟着陆家娘子!那陆家娘子后来就在平安镇的桃花巷住了下来,用的仿佛是别人的户籍,以寡居之身住了下来,现下正在卖首饰,大约是要换些银钱离开。老仆瞧着,去跟陆家娘子买卖首饰的人,正是娘子搁在外面的仆从!”
然后就看穆望北。
穆望北:“!!!”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穆望北面无表情的继续盘账,盘账后才离开了铺子,回到家中。
首先就是去给母亲请安,然后就看到母亲正在拿着许多品质还算可以的首饰比划,唇角含笑,仿佛心情还不错。
穆望北上前,见那些首饰竟是几个几个长得一样的,有一样长命金锁,看起来精致漂亮,份量还重,竟有十个一模一样的。
穆望北奇道:“这些便是母亲叫人从陆氏那里拿来的?怎的这么多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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