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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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宝珠心里既憋堵, 又不安。

康熙离开后,她独自走着去了后殿。上午这个时候四阿哥和七阿哥都去了上书房, 平时伺候他们的一名嬷嬷、一名宫女和两名太监, 都跟着去了。

后殿里只剩下了两名奶娘、两名粗使的嬷嬷和一名太监。

两名奶娘坐在西配殿的塌上绣花,这是佟宝珠交待她们的,除了到点给七阿哥供奶之外, 可以做她们自己喜欢的事。

佟宝珠和正在院子里打扫的太监, 说了两句话。进了正殿里。正殿是五间房。四阿哥占了东边两间,七阿哥占着西边两间。

中间的堂厅, 他们共用。

这是七阿哥刚住进来的时候, 划分的。但在实际生活中, 他们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

佟宝珠曾在网上看到过一个视频。视频是监控的一小段,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睡醒后四处看, 空荡荡的大床上,只有他自己。他哭着说:“有没有人搂着我睡啊。”

这个视频给她的触动很大。

所以,在四阿哥小的时候, 她经常搂着他睡觉。

要说贴身奴才才是主子最亲近的人, 由于有着严格的主仆之分。奴才不允许和主子平起平坐, 不许坐在一个桌子上用饭, 更是不许上主子的床。即便是主子一两岁, 正需要人关心呵护的时候。

这就造成了主仆虽然距离近, 却身处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主子既使有奴才日夜陪伴, 在他的世界里,也是孤零零的。

后来,七阿哥来了。她给四阿哥说:“七弟还小, 半夜里醒来万一哭闹, 你这个做四哥的要去哄他。”

四阿哥沉思了半天,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说:“儿子跟七弟一起睡。”

就这样,四阿哥和七阿哥睡在了一张床,直到现在。

由于有七阿哥和陪伴,她再没有考虑过四阿哥一个人睡一张大床,是否会觉得孤单的问题。

一般人看到的只是四阿哥一直照顾七阿哥,反过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七阿哥一直在陪着四阿哥。

四阿哥在照顾七阿哥的过程中,收获了满足感、成就感。七阿哥第一次独自站立的时候,他开心得快要飞起来了。康熙夸赞他读书好,给他赏赐的时候,他都没有开心到这种程度。

这就和父母养育孩子一样的道理。父母看似付出了许多,但同时收获的更多。这个收获,并不包括儿女长大之后孝敬这个因素。

孩子是大部分父母的精神依靠,是他们活着的价值和奋斗的意义。孩子存在本身,就是对父母最大的报答。

所以,父母和孩子之间,是相互依靠的关系。

谁都不欠谁的。

孩子长大了,即使不孝敬父母。父母也不该指责孩子。你养他的意义,在他小时候已经完成了。至于他孝不孝敬,那是他的额外馈赠,而不是必须付出的东西。

如果你养他,只是为了让他以后报答你、孝敬你,给你养老。只能说,你把孩子当成了一种投资。

投资本来就是一件有风险的事。盈亏自负。输了,只能说是你没眼光,经营失败。要怨只能怨你自己的能力,而不应该去怨恨你经营的对象。

佟宝珠想到这些,内心的烦躁之意,渐渐平息。她照顾孩子们和嫔妃们,初心并不是为了他们好,而是为了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让自己收获满足感,成就感,让自己在这里的生活充实。

所以他们在什么时候解除和她之间的情谊,也是一拍两散,各自安好的事。

不必伤心,也不必纠结。不必觉得自己真心实意地付出了那么多,最终却落得一场空。

他们对她的回报,在她照顾他们的时候,她已经得到了。

从后殿回到前殿,佟宝珠又恢复先前的平和心境。最近这两年,差不多都是这种状态。

繁忙而又安逸。

她甚至多次想过,如果有机会回到现代。她回去看看父母怎么样了,还回这里生活。

工作环境不错,和同事竞争无压力,老板待她亲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用生孩子,就能有很多儿子和女儿养。

最最重要的是,不找对象,不结婚,别人也不会把她当成另类。

这里的老公虽然公用,但基本能满足日常需求。

除了没有传说中的爱情,她什么都有。何况爱情这东西,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回到现代也未必能找得到。

总之,在这里的生活,各方面还算如意。

“容嬷嬷还没有回来吗?”佟宝珠回到前殿,问正在往花瓶里插梅花的素云。

“回娘娘的话,没呢。容嬷嬷走的时候,说是中午回。应该是快了。”素云转话道,“娘娘要是找容嬷嬷有事,奴才告诉黄总管,让黄总管派人出宫去寻她。”

“不用了,本宫就是问问。”佟宝珠在彩云的服侍下,换了身素净一些的衣服,又换了头钗。带着两名宫女和一小罐新做成的豆腐乳去了寿康宫。

“本宫正要着人去传话,让你来吃锅子。东西都准备好了。”太后说了免礼后道。她正用一双大竹筷从一个乌瓷坛里夹糖蒜,在吃的方面,她喜欢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本宫刚尝了一个,入味了。午膳后,你带走一些。”

“谢谢皇额娘。”佟宝珠侧身坐在桌几这边,“儿媳是给您送豆腐乳来了,一会儿就要回去。今儿中午皇上要在承乾宫里用膳。”

太后接过宫女递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手,让她们带着糖蒜和豆腐乳下去了,才笑着接话:“皇帝待贵妃有心了。”她和康熙一样,喜欢称呼佟宝珠为贵妃,被他们亲切地叫出来,好像不是一个封号,更像是昵称似的。

接着又说道:“早朝上的事,本宫听太皇太后说了。她担心你难过,让本宫跟你跟谈谈心,开解开解你。本宫觉得没什么好开解的,但太皇太后的命令,又不能不听不是。”

“谢皇祖母关心,谢皇额娘关心。”佟宝珠来这里,本来是想不动声色地探探太后的口风,顺便说大阿哥的事。听太后如此说话,改变了主意。笑呵呵道,“儿媳就是心有郁结,来找皇额娘谈心。又不敢直说,所以拿了送豆腐乳为借口。”

“贵妃有什么可郁结的!本宫是做过皇后的人,做皇后那些日子,可没你现在的日子滋润。那时候,先帝压根就没把本宫放在眼里。就是先帝放在眼里的人,也没你现在的日子自在。她再得宠,活着的时候,也就是个宠妃,有本宫这个皇后压在她头上。她在后宫里就得小心翼翼……”

太后笑言笑语。

风轻云淡的样子,就像是说折子戏里的事。只从语气里判断,根本不会想到,是在说她自己。

佟宝珠暗想,太后的状态前几年还不是这样儿呢。提到孝献皇后和圣母皇太后,话里带着一股子酸味。

这两年的变化,可真大。

佟宝珠笑着接话:“年轻时候的福气,算不上福气;像皇额娘这样,坐到皇太后的位置上,有儿孙们孝敬,才是真正的福气。做自己喜欢的事,吃自己喜欢的美食。就说这糖蒜,宫里人除了您谁敢吃。儿媳可记得,当初整个皇宫里,也就只有您吃韭菜馅的饺子。”

太后哈哈笑,“皇帝仁孝,待本宫好。这一切,都是皇帝给的。”转话又道,“还有贵妃的孝敬。若不是贵妃管理周到,就是皇帝发了话,给慈宁宫和寿康宫最好的供应,也落不到实处。内务府那帮奴才,可都是人精。本宫这个老婆子给不了他们好处,他们就给本宫来虚的。”

“皇额娘哪里是老婆子,皇额娘这个年龄是正当年,女人家最好的时候。”佟宝珠急忙说:“皇额娘总是夸赞儿媳妇,儿媳心情不好的时候,听皇额娘几句话,心情就好了。”

太后笑了笑。对女人正当年的话,未置是否,而是说道:“本宫是实话实说。那些太妃们偶尔来此坐坐,提起贵妃也是赞不绝口。她们现在做绣活做的起劲的很,比着谁做的更好,卖的钱更多。她们在宫里要银子有什么用,这还不是你说的实现自己的价值。自己挣的银子,握在手里都觉得分外热乎。”

转话道,“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中午,不说这些闲话了。”拿起今早上小厨房做的红糖糍粑,放在佟宝珠手边,“贵妃哪里有郁结?说出来听听,看本宫能不能开解。”

“儿媳是来向皇额娘解释,御史弹劾儿媳的那些事。并向皇额娘讨教,怎么向皇祖母解释,她才不会斥责儿媳。此时看来,是儿媳多想了。皇祖母和皇额娘并未怪罪儿媳。那就没郁结了。只要皇祖母、皇额娘和皇上信任。儿媳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都是些无中生有的小事。贵妃不必放在心上,就是大阿哥那边,贵妃要跟他好好解释一下。告诉他,你在什么地方,都没有提过乌拉那拉氏的事,纯属是有人造谣诬陷。有本宫和皇帝跟你作证,大阿哥会相信。本宫听说,皇帝已经撤了那名官员的职。”

那名官员是内务府掌礼司的郎中。从四品官本来是没有资格听政,最近给大阿哥筹备婚事,又临着年关,掌礼司事务多,就破格让他入朝。

有人私里找他说,让他弹劾皇贵妃。这样以来,皇上就能注意到他,明年提内务府副总管时,第一个就会想到他。并说,皇上宽仁治国,鼓励众臣上奏。公开弹劾之事,无论是否属实,都不会责罚官员。何况这是事实。

末了,再三向他保证,只要他上奏。明年开朝一定保举他做副总管。

虽然跟他说话那人位高权重,但那名官员仍是半信半疑。早朝上,看到那么多人弹劾,头脑一热也站了出来。他现在都六十多岁了,不冒险搏一把,这辈子无望副总管之位。

退朝后,他暗自欢喜。

皇上果然没怪罪。

就在这时候,有人又找上他。悄声对他说,以后若有人问他从哪里听来的,皇贵妃干涉大阿哥婚事之事。让他坚持说是在同僚那里听来的。

他大惊失色:“这不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吗?”

“是很多人知道。你说谁告诉你的都行,就是不能提到我家大人。敢提我家大人,你儿子可就没命了。”

他顿觉不妙。

这是被人算计,被人当枪使啦!

回到内务府,正在他思考着,是回家一趟交待一下后事呢?还是莫无其事地继续筹办大阿哥的婚事。

就在这时候,吏部和慎刑寺的人同时来了。

“把你手头的事务,详细的交待给刘大人,然后跟本官去慎刑寺受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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