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2)
沈嘉鱼客套完,下意识地在厅里扫了一圈,见不少客人身边都有碧眼金发胡姬佐酒,就连晏家家主的身边也不例外,她心里先替小郑氏膈应了会儿,又鬼使神差地瞄到了晏归澜那里,他身边却空空荡荡的。
她这一日半可一直在奋力躲着他,就连他邀请姐弟俩品茶赏雪,都被她拒了。
晏归澜跟全身都长着眼睛似的,竟然瞬间瞧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沈嘉鱼莫名心惊地低下头,他却勾起唇角,越发放肆地看着她,直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晏家家主单字一个隐,他对住在家里的沈家姐弟俩本没什么兴趣,接过礼物,正要含笑敷衍几句,等瞧到沈嘉鱼的脸时,先是有些惊艳欣赏,但看清之后,眼底却掠过一丝异色,甚至还下意识地看了眼晏星流。
他略微顿了下,终于再次开口,这回的声音里却多了几分亲近:“论辈分,你们当叫我一声姨丈的,切莫这般生疏。”
晏隐从面相上和晏归澜有三四分,自然也是一张俊美面孔,再加上做派倜傥,显得更加有风致。小郑氏心下讶异丈夫的热情,但还是笑着附和道:“是啊,你们也别太客气了。”
沈燕乐和沈嘉鱼这才躬身道谢:“姨丈说的极是。”
晏隐又是一笑,再开口时却是对着沈嘉鱼,声调也很温和:“住在这里便如住在自己家中一般,家里有什么短缺或是不周的,只管来寻你们姨母,或是找你们几个表兄也可。”
姐弟俩齐声应道:“多谢姨丈。”
晏隐指了个离自己更近的位置,随意一笑:“既然是近亲,坐这么远显得生疏,便坐这儿吧。”
沈嘉鱼落座之后虽然没扭头,但本能觉着晏归澜一直在看自己,她定力比他差的太远,忍不住就看过去,果然见他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她脸一黑,他笑意却更加别有深意,含情的眼甚至扫过她柔嫩的右侧脸颊——正是他昨日亲吻过的地方。
她从昨日到如今一直有意躲着他,疏远他,他怎能瞧不出来?但他要她知道,她避无可避。
她很快也想起来昨天那场景,给看的脸上热辣辣一片,差点掀桌暴走。
沈嘉鱼愤愤地借着一盘鱼脍挡住脸,用食指冲他扒下眼皮,龇牙咧嘴地做了个狰狞鬼脸。晏归澜差点失笑,瞧她真的恼了,这才收回视线不再逗她。
她脑子里本来还惦记着荷包的事呢,给这么一搅和也暂且忘了,开始执行对晏归澜的能避则避策略,不管是敬酒还是说话都有意避开他,有时候宁可绕路也绝不从他身边走。
晏归澜慢慢地眯起眼,正想着怎么折腾这小家伙,晏隐忽对着小郑氏:“听闻你这外甥女擅琵琶?”
小郑氏不知他怎么对沈嘉鱼起了兴致,但能得他青睐总归是好事,她想了想道:“我姐姐就擅长琵琶,嘉鱼的琴技是她一手教的。”这孩子爱玩爱闹,什么胡旋拓枝琵琶古筝双陆藏钩,只要是好玩的她都通晓。
晏隐神色一动:“昔年郑夫人一手琵琶艳绝天下,嘉鱼想必也不会逊色太多,不知道我等有没有这个耳福了。”
他目光深远,抚着下颔一笑:“就弹一首《浔阳月夜》吧。”
晏家门楣清贵尊荣,这场家宴请的琴师舞乐都是受教坊司供奉的国手,寻常只要皇室才请的动,远不是伎人之流可比的,让沈嘉鱼弹一曲还算是给她面子了。
小郑氏自然应下,沈嘉鱼正想躲开晏归澜,别说弹琵琶了,哪怕让她胸口碎大石她都愿意!忙不迭地答应了,答应完了才想到:“…可是我没琵琶。”
晏星流募地出声:“我前日新得了一把紫檀木曲项琵琶,倒可借给表妹。”
沈嘉鱼还惦记着他是‘荷包窃贼’的嫌疑人,刚要开口,晏归澜已淡淡道:“正巧有人送了我一把烧槽琵琶,我一直未试其音色,今日倒可一试。”
兄弟俩惯常不睦,旁人倒是习以为常,未曾生疑,眼看着晏归澜就要带她起身取琵琶,沈嘉鱼忙摆手道:“派个下人带我取就成,不劳烦世子了。”
她说完就抓了个下人,利落地跑了出去,等到了晏归澜的雪晨院,还没找到琵琶,肩膀却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掌捉住,硬是转了过来。
晏归澜一手握住琵琶,一手搭在她肩上,他冲她耳尖呵了口气,闲闲笑道:“躲啊,你怎么不躲了?”
第18章
沈嘉鱼耳朵最是难耐,他还这样暧昧地对着她耳尖呵气了,她半边身子瞬间麻了,用手撑着一侧的阑干才没让他瞧出她的腿软,她死鸭子嘴硬:“世子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好好的我躲你作甚?”
晏归澜不紧不慢地拖长了声音:“是啊,你躲我作甚?”
她又有种要被他带进沟里的预感,果断转了话头,伸手要接过他的烧槽琵琶:“既然世子已经取了琵琶,咱们就赶紧回玉洲枫桥吧,免得长辈们等着。”
他也痛快把琵琶交给她,只是猝不及防地握住她的手腕,广袖一展便将她揽在了怀里。怀里的琵琶发出几声清脆的錝铮,沈嘉鱼双眸被袖襕遮住,暗沉沉一片,她是真有些恼了:“世子,你这又是做什么!”
晏归澜声音带着舒缓的笑意,手上的力道却不曾松开半分:“夜色已深,雪后路滑,表妹仔细摔了。”
沈嘉鱼挣了挣,居然没挣脱半分,她只得黑着脸道:“世子究竟想做什么!你再这样我可叫人来了!”
雪晨院可是他的院子,她居然还妄想能叫人来?晏归澜垂眸笑了笑:“我想做的事儿,和一年前表妹做的差不多。”他想了想,又悠然补了句:“我不过只做了表妹当初的十之三四,表妹怎么这就恼了?我也是帮表妹达成夙愿而已。”
他当初从桥下路过,姿态雍容,眉眼昳丽,沈嘉鱼只瞧了一眼就惊为天人,觉着不调戏一把都对不起自己的纨绔名声。沈嘉鱼很少有什么事儿后悔的,但她现在只想回到一年前,哐哐哐抽调戏晏归澜的自己几个大嘴巴,她当初为什么那么欠呐!
她怒道:“达成什么夙愿?”
他瞧着怀中人,见她因为挣扎,露出一截圆润雪白的肩胛,此时瞧来颇为诱人。
他低眸瞧了片刻,又伸手帮她把衣裳拉好:“你当初调弄我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他指尖沿着她的耳珠和唇角来回抚弄——正是他昨日亲过的地方,他语调狎昵:“是不是也想像这般,亲我抱我?”
他哼笑了声:“我只是做了表妹当初没胆子做的事儿罢了。”
沈嘉鱼被他的口才和脸皮震惊了,明明是他轻薄了她,现在倒成了她意图不轨!她气的脸都红了:“胡言乱语!再说你当初不是拒了我吗!”
晏归澜意味深长地唔了声:“原来表妹是在怨我拒了你。”
沈嘉鱼再次跳坑,心里已经把自己的脸打肿了,她决定还是挑明了说话,哪怕把话说重点呢,她苦口婆心地道:“世子啊,天涯何处无芳草,这话对你对我都一样,咱们都是彼此的过客,注定缘分的,当初我也是临时起意,被世子的美色所惑…咳咳,总之这事儿就让它翻篇吧,以后咱们还是要好的表兄妹!”
她知道如晏归澜这般傲然的人,听了这话心里必然不痛快,她说完之后就匆匆抱起琵琶准备跑路,晏归澜这回终于没拦着她,只在她身后笑了下,笑容有些冷清:“我若不想只做你表兄呢?”
沈嘉鱼琢磨了一下,努力镇定道:“你要是愿意,当我表弟也可以。”
晏归澜:“…”
玉洲枫桥和晏府只隔了几条曲桥,沈嘉鱼跟瞅准机会一溜烟回了画舫里。
画舫里晏隐已经等了多时,他瞧见沈嘉鱼抱着琵琶的样子,双眸微微发亮,笑着打趣道:“嘉鱼这首浔阳月夜可够难等的。”
沈嘉鱼尴尬地笑了下:“方才找琵琶的时候耽搁了会儿,让姨丈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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