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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时日无多,若有不测,你定要保重身体。再不能熬坏自己的身体了。”太子面色仍是平静,声音却微微哽咽,他平复了心境,继续道。

“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时日无多了?”苏霁一头雾水,她在小说里看到的结局可不是这样的——书里说,除了太子以外的人几乎全员团灭,只有太子成功活了下来。

“人生七十古来稀,忝算本宫一生顺遂,天寿五十,减去了十年为太后祈福,十年为你祈福,本宫不过能活到三十罢了。”太子微微叹息,道,“过了年,本宫便二十一了,若是只剩下不过十年能活,本宫也不再娶妻了,哪家女儿嫁给本宫,不过是害了她。”

“所以……”太子欲轻抚苏霁一头乌黑的发,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收手,极为认真地对苏霁道,“趁本宫还活着,还有些能力,本宫想为你觅得一门如意郎君。若不如此,本宫实难放心。”

“十年?”苏霁挠挠头,这才想起来。

太子曾向上清祈愿,他愿以十年寿命换得太后安康。当时苏霁为了将功劳揽给太子,便胡诌了个“上清托梦”,让所有人都信以为真,就连太子也对此深信不疑。

他们都以为这是上清显灵,谁能料想这是苏霁随口胡诌的呢?

“其实太后病愈、我病愈都和上清没关系,换而言之,或许根本不存在上清。”苏霁思虑了一阵,终究说出口。

“你不是被上清诸神托过梦么?”太子眉头微蹙,问,“上清诸神又怎么会不存在?”

他正是因为太后之事,方觉上清诸神格外灵验。连续几日,苏霁都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他毫无办法,终是沉了心,向上清祈祷,再用十年阳寿换得她转醒。

“其实那都是我瞎编的。”苏霁食指与中指捋着自己的眉毛,低头道。

“什么?”太子蓦地站了起来,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这么敢?”

“其实,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鬼的。”苏霁握住太子的手腕,道,“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没有神明来给人馈赠。”

正在此时,却闻门外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好像是人群沙哑的嗓音,在喃喃地念着什么。

“外面这是怎么了?”苏霁想要站起来,却觉着自己的头晕沉沉地。

太子忙将她扶回床上,走出去推开窗户,只见几位巫师一人头上装饰着一张蒲叶,上身袒露着,下身用羊皮围着,腰间用一根黑粗的绢布系着。他们形态各异,像是一只猴子一般,在祭祀的法场上跳来跳去,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

“他们这是……做什么?”苏霁只向外好奇地看了一眼,便问。

“这是江左的习俗,每当新妇出嫁,都会请巫师来做法事,来祈求好运。”太子解释道。

“这法事看上去,真是野蛮。”苏霁躺在床上,不禁啧啧。

在这样蒙昧的年代,四处都有不同的信仰,巫师们成天啥也不干,只会装神弄鬼。苏霁突然就理解了太子——在这样的环境下,实在难以产生无神论这种思想。

不对,苏霁略思索了一阵,仿佛她会错了重点。

“谁要出嫁了?”苏霁后知后觉地问。

“是冰壶姑娘。”太子答道,“她早该出嫁,只是因为本宫一直推着。如今本宫形势大好,便也该为她谋划打算。”

第77章

冰壶姑娘大婚那日,尚是三九天,据说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那日却艳阳高照,黄昏的最后一抹余晖映在新娘子脸上,显出端正的容貌来。

而另一边,御剑山庄的客房内,苏霁盖着厚实的绒被,手中捧着个汤婆子,半倚在榻上,像一只过冬的小松鼠。

隆冬时节,在古代可是要人命的季节,她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生命值不能再继续下降了。

苏霁掠过屏风,看向门外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流,接亲的花车过一会儿便来了,可惜按照当地的旧俗,是没有送亲这回事的。如今,江左之地仍旧遵守滑国旧俗,新娘子晚上乘一顶凤阳花车,独自出嫁,在夜幕降临时到达新郎家中。

苏霁正准备再睡会儿,却听门外叩了三声,传来一阵沉静的女声:“苏姑娘,你在吗?”

苏霁听这声音,越听越像是冰壶姑娘的声音,连忙应了一声,随意踩上一双羊皮长靴,便越过屏风,打开檀香木门。

苏霁打开门,定睛一看——真的是冰壶姑娘,她穿着玄黑之色的嫁衣,上头还用金线绣了繁复的花纹。后面跟着一长串丫鬟婆子,都是簇新的衣裳,恭敬地在外等候着。

她如今可是御剑山庄的焦点,不去忙活自己的婚事,怎么会有闲工夫来她这里呢?她不过是个打酱油的路人,况且,自船上数日相处后,苏霁就明白了什么叫做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的脾气秉性南辕北辙,实在是无法相处融洽。

“苏姑娘,我有话对你说。”冰壶姑娘手中携着三四寸见方的木盒,木盒上无一文饰,古朴厚重,“这个,我今日便交给你了。”

说罢,冰壶姑娘便将木盒移交到苏霁手中。

“这是什么?”苏霁一边问着,一边打开盒子,见里头是几十把银质的钥匙,分门别类地串在一片圆形铁板上。

“这是东宫库房、账房的钥匙,以前太子内廷中事,权由我代理。”冰壶姑娘忧心忡忡地看着苏霁,竭力抑制住心中的厌恶,叹了口气道,“我想着,如今该是将它给你的时候了。”

苏霁目色迷离,颇为茫然地抬头看向冰壶姑娘。

“以后,你定要事事以太子为先,悉心地照料他、辅佐他,不能与别的男子不清不楚、瓜田李下;也不能仗着太子的宠爱便飞扬跋扈;更不能狐媚惑主,使太子沉湎于酒色。为人处世要中庸,谨守妇德,决不能给太子招惹是非。”冰壶姑娘疾言厉色地说了许多话,最后问了一句,“你听懂了吗?”

苏霁诚实地摇了摇头。

冰壶姑娘面色上勉强撑着的笑立时塌了下去,冷冷地道:“别跟我这装傻充愣。苏霁,料理人事上你也算是个聪明的,府内的庶务我倒是不担心。我只担心你这旁逸斜出的性子,将来若是掌管了东宫,不定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料理东宫?”苏霁一进门就听她说许多听不懂的话,现在可算是听懂了一句,“你是说,要我替你去料理太子的内廷?”

开什么玩笑?她尚是司药局的女官,司药局的伙计尚且有的忙,怎便去插手太子的内廷呢?

“苏霁,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这玩什么聊斋?”冰壶姑娘白了苏霁一眼,分明一副看不起的模样。

不定是她如何逢迎讨好才求来的,现在竟然也能厚着脸皮佯装不知道?

“别以为我嫁去了江左,便是鞭长莫及。”冰壶姑娘言语上警告着,道,“若是我在江左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纵是千里之距,我也乘着船回来。”

“何必自找不痛快呢?”苏霁这才明白过来,直言道,“你既然不中意我,也不放心我,何必将这钥匙交给我?换一个你放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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