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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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含英带忧色:“民妇不是说笑,晋州的茶叶收成一年不如一年,茶商大多都离开了。这对茶商和茶农来说,都是巨大的冲击,那些以卖茶为生的人可想而知过得十分困难。我只是一个女人,不能兼济那么多人,只求能坐做好自家的生意,不让夫君在地下时记恨我就好了。但是做生意讲究共赢,单是我一家独大,难免会有所失衡。民妇对此无能为力,只希望能借助侯爷的力量,改善晋州的困境。”

明长昱笑道:“夫人大义,令人钦佩。”

魏含英掩唇笑了笑,虽面色虚弱,可到底带着女人淡淡的妩媚。她眼波轻转,盈盈地落在君瑶身上,那清淡的目光瞬间变得有些浓烈,看得君瑶一愣。

魏含英旋即向君瑶走了两步,欠身拜礼,说道:“多谢楚公子当晚相救,救命之恩,含英定当倾身偿还。”

君瑶客气地笑了笑:“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夫人不必客气。”

魏含英似有些过意不去:“这不算客气,毕竟公子为我冒险,还受了伤,若我丝毫不放在心上,岂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了?”

她隐约有些急切,继续道:“我这里有些祖传的伤药,祛疤最好。若公子不嫌弃,我回去之后就亲自给你送来。”

“不必麻烦了。”明长昱打断她的话,“难道我还缺祛疤的伤药吗?夫人的药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魏含英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地接了话:“是了,我只是担心楚公子而已。若楚公子来民妇家中,民妇定会亲自为你斟茶,以表感激。”

君瑶不知为何,觉得魏含英的话和眼神有些诡异,只是她一时也看不出端倪来,便应付道:“如此先谢过夫人。不过……”她顿了顿,斟酌谨慎地说:“那晚,那水匪没为难你吧?”

魏含英摇头:“我虽只是一个女人,但也有防身之法,大不了拼死一搏,绝对不让他们欺辱我了去!说来,此事也让我长了教训,若非我体弱不敌,也不会被水匪逼下船落水。”

她愤然咬唇,又问:“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水匪,侯爷可有线索?”

明长昱淡淡地说:“我初来乍到,对那些水匪还不如夫人了解,如何能有线索?”

魏含英叹气:“这些匪类,都是像杂草那样,很难除尽的。只是苦了在晋河来往的船只,难道今后就没有办法制止他们?”

明长昱说:“此事我会与郡守以及知县商议的。”

魏含英这才离开驿站,临走前留了帖子,上头有她居住宅子的地址。

君瑶感觉伤口发痒,隔着衣服挠了挠,不自在地问:“我为何觉得她的眼神怪怪的?”

明长昱面色微冷,抓住她抓痒的手,重重捏了捏,沉声道:“今后离她远一些就好。”

君瑶没有将多余的心思放在研究魏含英的举止上。与明长昱小坐了片刻,就得知知县与知县夫人来访。

他们二人定是为县城的外甥女许穗儿而来。眼下明长昱便吩咐让人将许穗儿领出来,让知县夫人带走。知县夫人见了许穗儿,先是夸赞了对方一副好容貌,又掩面哭泣,悲叹她命苦,又万般承诺,会将她视如己出,有机会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许穗儿只是一个孤女,举目无亲,有人能够收留自己,当然是感激的。见了知县夫人,只犹豫了片刻,就决定随之离开。

知县吴学元做事还算周道,请了明长昱做见证,与夫人一道决定收许穗儿为义女,丝毫不在乎县丞是有罪之人。

许穗儿上前向明长昱行礼:“民女一直觉得我舅父的事情有蹊跷,请侯爷为他主持公道!”

这话对知县吴学元来说有些冒犯了,但他浑然不在意,还宽慰许穗儿:“是非公道,自然要一一查明才知道。你放心,我身为晋县的父母官,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为非作歹的人。”

许穗儿激动得流泪:“多谢义父!”

知县吴学元十分欣慰:“你只管把我和你义母当做亲生父母,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我与县丞也算有交情,为着这份情谊,我也不能辜负了他。接下来你好好住下,将来嫁人之后,也把我家当做娘家,常回来看看。”

许穗儿很是动容,连连点头。

待这“一家人”将事情说完之后,知县才开始说正事。

“有关茶税之案的卷宗和县丞案子的资料,下官已经准备完毕,侯爷与楚大人何时方便来看?”

君瑶是大理司直,下到地方就是钦差,设计案件,自然需要她一同查探。

明长昱说道:“我会尽快。另外,请你转告崔家家主,晋州的茶地大多都掌控在崔家手中,要查还需从崔家查起,崔家人应该知晓,全力配合。”

“这是自然。”知县吴学元依旧有些担忧,他实在摸不准这位侯爷的心思,也不知他到底有何打算。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明长昱让人暂时关闭驿站的大门,不再接待任何人。

君瑶想起知县与其夫人的言语,就不由蹙眉:“也不知他们对许穗儿是真情还是假意,我觉得与其让许穗儿去知县家中,还不如让她留在我们这里。”

“让她留在这里没有任何好处。”明长昱说道。

君瑶也有些看不透他的心思了,但许穗儿于她而言,也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她也不反对明长昱的安排。

这日下午,晋州官府就派人将有关县丞案件的卷宗送了过来。君瑶与明长昱一道看完,一致认为这是一份十分完美的卷宗。问题就在于它太完美了。

这卷宗内,详细记录了县丞岳东有关茶税一案的细节。岳东最大的罪行,便是私吞茶税。

晋州是茶税的缴纳大户,每年规定时候,会向朝廷上缴定量的茶税。茶农不管是否种茶,都要交茶税。而茶税由底层收集,层层上交。每一层都会出现盘剥克扣甚至谎报税目等情况,但只要能按时按量完成上缴,且无人发现,上头的人也不会管。这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链,河安韩愫查出税目有问题便是案例之一。所以,这事只要不摆在明面上来,就不会有人去触。上缴茶税有两种形式,一种交钱,另一种交茶。晋州历年来都向各地以及朝廷上缴茶叶,而这两年,茶叶就没按时按量交齐过,连税钱也收不上来。

按卷宗所记录的,县丞岳东,就是茶税问题的关键所在。他向底层的人谎报上缴数目,多收了不少茶叶,最终将这些私吞的茶叶拿去转卖,获得了不少利益,大量的钱财都进入了他的私囊。这事暴露之后,知府与知县带人查抄了县丞的家,从其家中搜到银钱无数,以及私下交易的账本等。

据说此事引起晋县茶农不满,两年内拒绝上缴茶税,甚至减少茶叶种植。

再加上这两年茶叶种植不易,种下的茶大多都枯萎了,茶叶和茶税实在收不起来。

君瑶抿唇,唇角勾了勾笑起来:“所以,茶税案的关键罪人是县丞以及茶叶收成不好?”

明长昱:“我倒是佩服这位县丞,一个人影响了一个州县。晋州城这么多种茶的农户,每一个人都是因为他不交茶税了?”

君瑶促狭:“要不然乔装打扮去看看那些茶农,听听他们怎么说。”

明长昱蹙眉:“他们既然能知晓我们来锦州的路线和安排,就不会让我们见到真正与案子相关的人。”

“不去试试如何知道?”君瑶想起在河安时的所见所闻,也知道明长昱所说的有道理。

明长昱缓了缓:“我会让人去查,你身上有伤,不必亲自去了。”

君瑶不置可否,继续谈论案情:“这份卷宗没有问题,唯一不妥的,便是太过完善,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到县丞身上。县丞虽是一个县的二把手,可没人相助协调,如何能完成这么多罪行?他的死,只怕有蹊跷。”

明长昱赞许:“若说没有勾结,那是不可能的。以我之见,这县丞岳东,那么是替人顶罪而死,要么就是被人灭了口。只可惜现如今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否则多少也能从尸体上发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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