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争(2 / 2)
甩了喜公公一鼻子灰,只常喜在宫中摸爬滚打几十年也活成了个人精,并不见丝毫气恼。
“父皇近来安好?”萧澈开口问道。
“七爷可是有心了,还惦记着皇上安康。皇上近来脾胃不太好,御膳也没用上几口。”
“我府里有个善做开胃小菜的厨子,不妨叫进宫来,为父皇做几碟小菜,兴许父皇会多用些。”
“呦,七爷可提的不巧,前两天,太子爷听闻此事,便马不停蹄地寻了个手巧的厨子进宫,现下,皇上用的也多些了。”喜公公翘着兰花指,掩嘴笑道。
“是么?”萧澈了然,笑道:“四哥倒是比我更有心了。”
“七爷与太子爷都是有心人,皇上都明镜着呢。”
御书房,盛帝坐在书案后,换上了常服,“今日朕唤你们前来,就是欲了解一下首归灾银贪墨一案的结案情况的。都处理好了吧?”
此事萧澈全权负责,自然是应该他先定言的,只是,程健这个人,用一般朝官的脑回路是不能理解的,所以......
“回皇上,此事业已了结。主涉事官员原赈灾特使马登河、原副使曹振、原户部侍郎周良清、户部员外郎李居敬以及工部员外郎彭钦皆认罪画押,大理寺也已以律例一一判刑,只待秋后问斩!”程健说着的时候,唇上的两撇八字胡一耸一耸地往上翘,想来,清除一些出身名门、中饱私囊的同僚,他颇为得意。
盛帝捻了捻胡须,过好一会,才慢悠悠地说:“平王呢?你如何看待?”
萧澈原本静站一侧,甫一听盛帝言语,便知其意,不急不慢的开口道:“禀父皇,儿臣认为虽马大人等人俱已认罪,只秋后问斩一事怕是不妥。”
盛帝尚且未开口,程大人倒首先急得跳脚,厉声道:“平王爷这是何意?!马登河一行贵为朝廷命官,锦衣玉食,平日里浑水摸鱼,声色犬马,徇私枉法倒也罢了,现如今,竟胆大包天染指赈银,那是首归十来万百姓的翘首盼望多久的救命银子啊,是天赐的浩荡皇恩,他们如此恶行,本官道是砍头都算轻了,活该受千刀万剐的!”
萧澈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忍住止不住上翘的唇角,这程健还真是不辱没他“呆头鹅”的盛名。马淑妃此时盛宠正浓,在后宫端的是风头无两,可见侄儿贪墨一事对她地位毫无影响,只晚上吹吹枕边风,父皇怕多半会顺其意的,此刻他们被召便是最好的证明。而程健竟还没脑子,不识察言观色,一心致马登河于死地,忤逆圣意,岂不可笑?
“砰”拍桌子的声音,所幸这御书房的桌案够结实,桌上的物件纹丝不动。
“放肆?!朕问的是平王的意见!你倒是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你程健眼中,究竟还有没有朕了?!”
程健腿立马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倒在地的姿势像极了一只缩头乌龟,只是少了一个可以抵挡滔滔圣怒的壳罢了。
“微臣、微臣不敢,微臣、微臣不敢啊,微臣、微臣绝无半点.....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之意,请、请皇上恕罪!”
啧啧,不单佝偻的身子抖得不像话,连话都说不全乎了。萧澈长身玉立,站一旁看戏。
盛帝把茶水大口饮下,又重重把杯盏扔回书案,“啪”脆生生的一声震得程健又是一抖。
盛帝不理会,转头看萧澈,道:“你继续说。”
“其余人尚且不论,只马大人为我朝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今因此一事便落个头断人亡的下场,恐让朝官心寒啊。”
“皇......”程健只发出了一个音,便咽下其余的话,盛帝如刀般锋利的目光足够让他甘愿当个一时的哑巴了。
是以,首归贪墨一事就此盖棺定论。主涉事官员原副使曹振、原户部侍郎周良清、原户部员外郎李居敬以及原工部员外郎彭钦桀贪骜诈、以权谋私、罔顾人命,罪不容诛,择秋后问斩,家产一律充公,其血亲贬为庶民,以儆效尤;原赈灾特使马登河,念其不甚知情,再者为官兢兢业业,谨言慎行,颇有苦劳,特赦死罪,剥其官,罢其位,以示处罚。
萧澈与程健既出御书房,程健的腿还有些抖,首次直面圣怒,想来他险些吓破胆子的。
萧澈大步走在前头,“七爷,马登河才是罪大恶极的人,你为何替他开脱?”他语气缓了不少,不似往日里那副清高相。
“有罪或是无罪,不过是人定的。程大人怕是受惊了不少,好自回府歇着,这事算是揭过了,不想为妙。”他的步伐未停,只抛下这两句话,算是回答,也算是忠告。
的确,程健说的对,马登河才是罪大恶极地那个人,堂堂的赈灾特使,全权负责三十万两白银的看管、运送与分发,这下贪墨事发,不治他死罪治谁死罪?他会不知情?只怕随便拎出个此番涉事罪臣也不及马登河罪重,可为什么只他独活?全因马淑妃而已,那个所谓劳苦功高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马登河在众臣中最为年少,不过二十有五,谈何功劳、苦劳?
有罪或无罪,是死或是生,不过是人定的,不过是那身处高位的人说了算。权力,果真是,极诱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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