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辩药(2 / 2)
南漪摇了摇头,“不,您的方子没有问题,可我觉着问题出在这药上。”
阿觅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也是从医的,不自觉开始调动起全部精神与之周旋,冷言道,“姑娘何意?恕下官不明。”
“鹳草春生夏长,暮秋即可炮制,可这草与大多寻常雌雄同株的草木不同,鹳草乃雌雄异株,阳生多雄,阴生多雌,这些方子里的鹳草若取雄株便是活血通络,活血散瘀的良药,可若换成雌住,久服之后便易损阳飧泄,太子自您主理病情之后,据说您极为上心,就连配药都不假旁人之手。”
阿觅神色俱静的听她说完,忽然冷笑道,“姑娘年纪轻轻懂得倒不少,只是话可不能乱说,姑娘怎知入药的是雌株?”
南漪转身取过盛满药渣的瓷碗,端在他眼前,“虽然这两种鹳草炮制好的成药从外观上并无差别,可若是雄株与泽漆同煎无异味,而雌株与泽漆同煎则有种类与夜息香的味道,您自可以闻一闻。”
阿觅抬手推开瓷碗,脸色枯寂的看着她,冷声道,“姑娘既是与下官同道,当知七星斗柜繁巨,一时失误取差了也是有的,再说你这里只是今日的药例,你怎能证明过去那些药我都取错了?”说着,连忙下跪冲藏京氏求饶道,“请娘娘恕罪,微臣失职,一时失误用错了药,臣罪该万死,好在还未铸成大错,还请看在臣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侍奉太子殿下,求娘娘宽宥臣的无心之失吧。”
藏京氏一向宽容御下,这阿觅做玉成侍医的这些年确实从无差错,若果真是无心之失,只这一次抓错了药,倘或严惩,其他那些太医们见了,往后谁再给玉成侍疾,尽心不尽心还两说,恐怕大多都会只求稳妥自保,那样对孩子也并非是好事;退一步说,他确有害人之心,下错药也不止这一次,可过去那些药渣如今都再查验不得了,根本没办法验证真伪,没有证据,此番强行治他的罪虽是易如反掌,她却难免落下严苛御下的名声,既然这人信不极了,不若往后打发了他便是,有些事并不急于一时,既然知道了症结所在,只要孩子慢慢好起来,她有的是时间和办法抽丝剥茧,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想通了关节,藏京氏缓了缓神色道,“就看在你这些年侍奉太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宽恕你这回,死罪虽可免,但我自会去与王上说明,收拾好你的东西,太医馆就不必去了。”
阿觅松了口气,叩首道,“谢娘娘不杀之恩!”
藏京氏又转头对南漪道,“南漪姑娘,想必他确实是无心之失,因为这儿的规矩是太医配完了药,在给主子进之前,他们自己都要先试药的,若是过去那些的药都用错,这么久了,他日日与太子用一样的药,他也应当与太子同状才对。”
谁知此话一出,阿觅和南漪两人神色皆一变。
阿觅只向藏京氏的方向又泥首下去,额头贴着地面,无声无息。
南漪看了他半晌,又看着藏京氏,神色平静道,“娘娘仁爱宽宏,只是这鹳草雌株并非见血封喉的毒物,凭的是一日复一日的水滴石穿,既非速死,也非无药可解,误食者可饮鹤血解之,既然大人日日与殿下进药相同,又没有如殿下这般,无外两种结果,一是过去那些药确实无错,二是大人背后独自又服了解药。”
话音方落,只听一声暴喝,紧接着屏风被人从外侧拽倒,“哐”的一声巨响之后,一个高大彪悍的身影走进来,寝殿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
世都的怒气几乎吓到每一个人,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到阿觅身后将他踹翻在地,又上前踩在他的脖子上,头也不回咬牙怒道,“来人!给我把这狗奴才府上的所有人都收监,分开关押,再给我一寸一寸的搜,所有可疑之物全部给我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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