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她亏欠的,何止是一条命(1 / 2)
花腰与仲雷兄妹都没察觉到萧凤卿的出现。
“今日若非被我及时撞见,你们是不是还想把这封密报藏起来?”花腰秀眉微蹙,娇媚脸孔格外沉凝:“你们怎么就不能吃一堑长一智?倘若王爷知晓此事,你们必定吃不了兜着走!到时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仲雷抿唇不语,对花腰的诘问充耳不闻。
秋眉深吸了一口气:“少主刚赶到辽城,此处百废待兴,他不能贸然离开。”
“那也得先问问少主的想法,再由他决定救不救人,而非你们代替他裁夺。”花腰罕见的横眉冷对,肃声道:“仲雷,秋眉,你们两是沈淑妃送来的,可不要忘了,你们跟随的是宁王,效忠的也该是他!”
“你错了,我们正是因为效忠少主,才不愿意看他的复仇大计半途而废!”秋眉攥紧手里的书信,理直气壮:“如果少主现在为了她一人赶回骊京,就等于再次改变了我们的计划,那无异于自掘坟墓,试想,他在淑妃面前还能交差吗?何苦让他们母子的关系一再恶化?”
仲雷也没再沉默,他沉声道:“复仇才是少主最该做的事,他目前不宜再为别的事分心。”
“恕我不敢苟同你们的观点。”花腰针锋相对:“假若晏凌真的因为沈淑妃有了不测,那才会加剧他们母子的关系恶化,更何况,晏凌如今对王爷意味着什么,你们难道不知?”
“仲雷,秋眉,我们伴随少主这么多年,少主的脾性你们很了解,趁现在还来得及,你们两快把密报呈上去。”
秋眉愤愤回嘴:“晚了,晏凌进了东厂,就算少主真能赶回去,她也活不了。”
几乎是她的话刚说完,立刻就有熟悉的男声踩着她的话尾自唇中倾吐:“谁进东厂了?”
闻言,三人的脊背都不自觉炸出了针芒。
花腰定定神,缓慢地转过身。
不远处的廊柱后,一抹颀长的人影缓步踱出。
看着萧凤卿艳骨英姿的身影,花腰不自在地吞了一口唾沫,头皮不禁微微发麻。
不仅是花腰,仲雷兄妹两亦是神色一变。
萧凤卿抬眸,似笑非笑地盯着三人,清凉目光在秋眉手里被她抓皱的信笺上淡淡扫过:“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现场的气压陡然低到了临界点,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他们觉得更冷了。
花腰从秋眉紧攥的手心抽出那封密报,鼓起勇气走到萧凤卿跟前,双手奉上:“赤鹄他们送来的信都被沈淑妃截下了,这是我姐特意用她的渠道送来骊京的最新消息。据悉,侧妃不久前殒命在王府的得真亭,当时……”
犹豫片刻,花腰蹙眉继续道:“当时王府的人都亲眼目睹是王妃用她的刀杀了侧妃,王妃当晚就被关进了宗人寺,再过了几天……王妃又遭东厂的人羁押,眼下生死不明,我姐也曾试过打探东厂的动静,可惜一无所获。”
萧凤卿没去接那封密报,寒风骤起,白雪倒映在他深邃的眼底,折射出冰冷幽光,他敛眸,缓声道:“何时发生的事?为何现在才传信?”
花腰眼帘半垂,硬着头皮道:“半个月前。”
话音刚落,头顶上方便倏然响起一声轻笑,那笑声,微微沙哑,宛若深渊巨口盘旋着的夜枭,令人不寒而栗,透骨冰寒。
花腰的心底更加不安了,樱唇紧抿。
她从右下方用眼尾瞟了眼仲雷跟秋眉,他们同样无所适从,花腰闭上眼,抬起的双手慢慢放下。
“半个月前……”萧凤卿弯眸,嘴角翘起,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新奇事物:“发生半个月的事了,本王今儿才知道,哦不,要不是你们方才闹的那一出,本王肯定还像个傻蛋一样被你们玩弄于鼓掌。”
“好笑,好玩,呵。”说着,萧凤卿负手而立,竟放声大笑起来。
雪后初晴的天空回荡着男人清扬的笑语,却无端叫人毛骨悚然,就连树枝上憩息的三两鸟雀都扑梭着翅膀飞走了。
仲雷跟秋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跪了下去。
“请少主恕罪!”
萧凤卿蓦然收了笑,他垂眸注视着兄妹两人,眼底春水一般的眼波尽数凝结成冰霜。
“看来本王真是太姑息你们了,所以你们三番两次过界来踩踏本王的底线。”
底线?
从什么时候开始,晏凌居然被萧凤卿归纳于底线之内?
仲雷一惊,脱口道:“少主,属下也是为了您着想才自作主张!晏凌若能命丧朱桓之手,岂不是正合了我们当初的谋划?”
“少主,按理说,我们的确不该知情不报,可是……”秋眉咬了咬唇,终究把压在内心深处的怨怼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晏凌她屡次阻碍您的计划,她只要活着一天,对少主您的影响就更深一层。”
“少主,我们当时明明计划得好好的,利用晏凌揭穿晏云裳与朱桓的苟且,但这么久过去了,晏凌根本毫无作用!不止如此,您还对晏凌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感情,再这么发展下去,您只会越加煎熬,与其这样,倒不如长痛不如短痛。”秋眉倏然伏地,深深一拜:“属下恳请少主三思,您就当做从来都不知情吧。”
萧凤卿默不作声,眸中的光影明暗交织。
无可否认,秋眉说的每一句话都诱惑极了。
从他使计逼得晏凌回京嫁他的那天起,他们的结局便早已注定,准确地说,从他们来到这世上的那一刻,他们就只能不死不休。
诚如秋眉所言,他假装毫不知情,任由晏凌被朱桓弄死是最好的选择。
晏凌死了,他不必再挣扎,不必再满口谎言,更不必担心某日东窗事发,他醒来时,昨日还打打闹闹的人就拿着那把刀对准他的心脏。
他曾经杀人不眨眼,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心安理得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且毫不心慈手软。
直至遇到晏凌,他失控的时刻越来越多。
他的本意是把她当做致命武器让晏云裳永不超生,没成想,她反而令他不得安宁了。
就这么纵容她死了?
就这么纵容她去死吧,这主意不错。
大不了,他每年的清明寒衣多给她上几柱香。
适才的那场杀戮又唤醒了萧凤卿骨子里刻意遏制多时的暴戾,他的心一点点变得冷硬。
然而……
萧凤卿情不自禁地拢起了眉峰。
左心房若隐若现的疼痛叫他手足无措。
只要在脑海幻想一遍那人血淋淋躺在东厂的模样,他便感觉到了伤筋动骨的痛楚。
指尖掐了掐左手腕的绿松石手串。
萧凤卿轻嗤。
啧,男女情爱就是麻烦。
连他这么心狠手辣的人都不忍见死不救了。
萧凤卿在心中嗤笑了一声,他重新冷然瞥向仲雷和秋眉,淡淡道:“即日起,你们不再是本王的亲随,爱干嘛干嘛去吧。”
秋眉错愕地睁大眼,萧凤卿缄默了那么久,她还以为他终于愿意放弃晏凌了。
“少主!”仲雷恼怒:“你就非得在这节骨眼儿贪图儿女情长吗?晏凌她根本不值得你打乱全盘计划!”
“她是否值得,还轮不到你置喙。”萧凤卿居高临下睥睨着仲雷,眼中寒意弥漫:“你该庆幸你们兄妹跟了本王十多年,但是,再怎么出生入死的交情,也经不起你一次次有恃无恐的消磨,以后你好自为之吧,本王言尽于此。”
闻言,仲雷的心彻底凉了。
萧凤卿转身便走,步伐略急促。
花腰顾不得仲雷兄妹,紧忙跟了上去。
“去,把陈提督请到议事厅。”萧凤卿有条不紊地安排:“再让白枫把中军大营的所有正副极将领都请过来,你马上给你姐姐回信一封,要她去找沈之沛想办法打探东厂的情况。”
花腰抿抿唇,迟疑一会儿,问:“您真准备赶回去?但这里还有很多事情都需要您处理,再说,路途遥远,又下着雪,您此刻重返骊京,恐怕多有不便。”
萧凤卿轻飘飘地斜乜花腰一眼,不作答,径自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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