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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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八蛋程旷不为所动地看了他一眼,没一会儿从柜子里摸出一把刀来,由于他的位置逆光,唯独刀背被天光照得晃亮。章烬嘴里的奶糖粘着牙,差点说不出话:“……你干什么?杀人灭口?”

“闭嘴吧渣渣,”程旷跨过炭火盆,带着点笑意说了一句,“我杀鸡。”

“嚯,挺能的啊,还会杀鸡?”章烬跟着站起来,问,“我能围观吗?”

“你随意。”程旷说。

章烬在柚子树下看见了一只脚上绑着红绳的鸡,那只待宰的鸡端的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正伸着颈子神气扬扬地来回溜达。神气了没一会儿,它看见明晃晃的刀,瞪圆了一双绿豆眼,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对弱肉强食的烟火人间再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扑腾着翅膀想逃跑,结果被程旷拎着绳子拽了回来。

姓程的小王八蛋心狠手辣,欻——给它抹了脖子。

嘶。章烬冷不丁地感觉脖子一凉,搓了搓手,贴在脖颈处。程旷分神看了看他,问:“你干嘛?”

章烬:“……”我压压惊。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干巴巴地撒了个谎:“有点冷。”

程奶奶忙活了一上午,都是为年夜饭做的准备,章烬听着高压锅里咕噜噜的炖老鸭汤的声音,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饭桌,才忽然意识到——这顿饭是团圆饭。

他家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团圆饭了,自从章昊跟向姝兰离婚以后,向姝兰逢年过节就再也不着家了。她喜欢热闹,怕冷清,尤其是在张灯结彩的日子。章烬姥姥家就很热闹,比程奶奶家还要热闹。

程奶奶的三个儿子和儿媳都来了,包括常年在外地工作的老二程有良夫妇。程有德虽然跟程奶奶撕破了脸,还被程旷以下犯上吓得不轻,但他还是带着自个儿的毒蛇老婆和孩子,腆着脸来了。这老畜生笑里藏刀惯了,装出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一进门就亲切地跟程旷打招呼:“看看这是谁,我们老程家的高材生啊。”

程旷眼神兀的冷了,正要剜向程有德,结果一扭头却看见程奶奶朝他摇头。他咬了咬牙,嘴唇抿成一条绷直的线,终于忍气吞声,把憎恶和反感都咽了下去。

少年人的喜怒哀乐总是有迹可循,尽管程旷“不动声色”,但章烬仍然看得出来,程旷并不待见他这位大伯——哦,不仅仅是他大伯,就连他爹,程旷都懒得多看一眼。

据章烬观察,铁石心肠的学霸也就对他二伯稍微客气一点。

按照惯例,长辈和小辈年夜饭是分桌吃的,程旷还没成年,跟程有德家的几个孩子在同一桌,正好也不必听程家三兄弟虚与委蛇。

那些孩子都端着碗跑到屋里看电视去了,章烬盯着程旷看了一会儿,有些丧气,心说:没名没分的,我跟他过什么年?这时,忽然有人夹了一箸小黄鱼放入他碗中,他余光一看,程旷碗里也有。

章烬抬起头,却见程奶奶食指竖在嘴唇前,悄悄地“嘘”了声。

程奶奶弯着眼笑,双眼似水里的月,脸上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水纹,她说:“好吃不?”

程旷愣了愣,她又说:“趁热抓紧吃,瞅这一个个虎狼相儿,等会儿该被抢光了。”

章烬往程旷的方向看,只看见他低下了头,似乎在认真地扒饭,可章烬却有一种感觉——他总觉得程旷心不在焉,就像藏着什么难以下咽的心事。

程旷是不是有什么难以下咽的心事他猜不着,但是很快章烬就碰上了一桩让他难以下咽的糟心事。

“现在的熊孩子真是不得了……我刚才去买啤酒,看到大商店门口倒了一辆摩托车,哎唷,也不知道是谁的。一群捣蛋鬼在旁边玩炮仗,砰的一下,车胎都给人爆了,吓我一跳。”程老二的媳妇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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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章俊俊这口是心非的怂蛋。

第33章 老子喜欢的人凭什么由着你这么糟践?

操。

章烬站在大商店门口,目眦欲裂地盯着瘪成一张饼的车胎,旁边散落一地的爆竹皮儿和炮仗屑红红火火,显得格外扎眼。

搞破坏的熊孩子早就溜得没影了,也不能捉回来挨个儿抽一顿。章烬窝着火,扭头问大商店的老板:“这附近哪儿有补胎的?”

“附近没有,想补胎得走个两公里,过了这条马路差不多就到了,”老板正在跟人打牌,抽空又补了一句,“不过现在正过年呢,谁这个点还开业啊。”

这可真是倒了大霉了,果然清早碰见那倒霉老太婆,一整天都没好事。章烬略一思忖,扶起了车,应道:“行,谢谢。”

然后他转头看了眼程旷,摆手说:“你回去吧,我去那边看看。”

程旷却没打算走,他沉默了半晌,说:“别走了。”

乍一听见,章烬有些意外,心跳怦怦然快起来,接着就听程旷说:“那边早收摊了,谁给你补车胎?”

“那我……”章烬掏出手机,正要说“那我看看能不能打到车”,结果被程旷的后一句话给堵住了。

“你睡我那儿。”

章烬怀疑自己听错了,倏地抬起了眼睛。

操操操操操操操!章烬在心里唱了一首操操歌,差点立地成佛,他竭力压着上扬的嘴角,十分惺惺作态地问了句:“那你呢?”

程旷说:“床挺大的。”

章烬心里咯噔一下,欢欣雀跃削尖了脑袋钻到了嗓子眼,呼之欲出了。

稳稳、稳住!稳住!

——可惜稳婆·炮儿修为不够,镇不住那颗躁动的心,章烬没克制住,声如洪钟地说了声“好”。

程旷无意间对上了章烬发亮的视线,怔了怔,很快别开了眼。

程家的“三有”兄弟是一脉相传的妻管严,个个怕老婆,把酒言欢不到一个小时,牛皮还没吹够,就被赶回家了。章烬跟程旷回到程奶奶家时,饭桌上已经没人了,只剩下满桌满地的杯盘狼藉。

明儿大年初一,要到处走亲戚拜年,程怡被程老二接回家了,屋里只剩下程奶奶一个人。章烬远远地就看到她蹲在柚子树下洗碗。

程旷在她旁边蹲下,不声不响地拿过了程奶奶手里的碗,程奶奶抬头望了一眼,皱着眉说:“不用你洗,水冷,等会儿衣服鞋子全要湿掉……我马上就洗完了。”

章烬看着程旷的背影,忽然心中一动。

老人家想把孙子哄走,可是她那不听话的孙子选择性失聪,还鸠占鹊巢,反而让她摸不着碗了。程奶奶又好气又好笑,拍了拍程旷的腿,嗔怪道:“欺负我老太婆是吧?洗碗都跟我争,扫地总不跟我抢了吧?”

程旷弯了弯眼睛,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程奶奶回屋去拿扫帚,却发现屋里已经有个高高的小伙子在扫地了,她“哎哟”了一声,惊讶地说:“怎么是俊俊啊?哎快别扫了,怎么能要客人扫地,像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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