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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络微愣,有些好气好笑:“我不过是随口……”
“陛下认定的事,那就是事实。”朱嫣掸了掸衣摆上的尘,站了起来,表情很坦然地说,“五殿下,我就是为了救你才擅闯梅园的。”
李络:……
第11章 贵妃
生辰宴后,关雎宫繁华落幕,灯火稍歇。
裕贵妃坐在妆镜前,半阖着眼,由着宫女小心拆着髻上的珠钗步摇。宫门外传来迟迟的敲更响,贵妃扬着玳瑁嵌虎眼的指套,以食指揉了揉太阳穴。眼角的脂粉散了,露出两道压不住的浅浅皱纹。
贵妃的大宫女连翘将拆下的发钗收入妆奁匣中,迎着笑脸说好话:“今日宴会上,娘娘艳压群芳,陛下的目光不曾从您身上移开呢。”
虽然年岁大了,但是贵妃还是喜欢听这样的好话。她扬了一丝嘴角,又不想得意得太明显,便假模假样地自嘲道:“不曾从本宫身上移开?说笑呢。本宫瞧着了,陛下一个劲儿地盯着新进宫的几位妹妹看呢。到底是年轻鲜嫩的好,十六七岁,娉娉婷婷,和一支花儿似的。”
连翘忙道:“那些庸脂俗粉,又哪里可以与娘娘的国色天香相提并论?娘娘宠冠六宫,举京皆知。”
贵妃揉罢了太阳穴,换个侧边儿,幽幽叹口气道:“若是当真宠冠六宫,又怎么让本宫做了这么多年的贵妃,也不见抬个份儿?可见陛下的心底还是有偏差的。”
连翘拿牛角梳沾了点花油,仔细梳开了贵妃的长发,又劝:“保不齐明日便有圣意到了,娘娘便能如愿了。”
“这话可说不得。”贵妃笑笑,并不当真。
这么多年了,她也只有一个心愿,那便是登上皇贵妃的位置。如今她虽贵为四妃之首,得宠之势连岐阳宫的朱皇后都恨她如眼中钉似的,可她也到底只是一个贵妃。
要说恩宠至极,还当属位同副后的皇贵妃。
只可惜,陛下只在十几年封过一回皇贵妃。那位纯嘉皇贵妃还命不好,得了冠服没两个月,人便没了,被陛下匆匆放进了陵寝之中。
想起那位薄命的纯嘉皇贵妃,裕贵妃便眯了眯眼。虽已时隔多年了,她却将纯嘉皇贵妃的相貌记得清清楚楚,也记得她姓洛,出自江南,擅琴。
纯嘉皇贵妃的那张脸啊,她是至死都不会忘的。但凡想起来,心底就有妒意在烧灼。
若非是有纯嘉皇贵妃在,她也不会对皇贵妃这个位置如此执念;心心念念,只想胜过她一头。
门外传来扣扣声响,掌事的花嬷嬷推门进来,甩帕一福,道:“娘娘,奴婢有事禀报。”
罢了,便碎行至贵妃耳畔,低声絮语一阵。
贵妃一面揉着手背,一面仔细地听,表情逐渐诧异起来。
“五皇子竟然闯入了梅园,还被陛下逮了个正着?”贵妃的眼底有些幸灾乐祸,“那陛下是如何罚他的?”
“这可了不得了。”连翘一边替贵妃梳头,一边大惊小怪地说着宫中的传闻,“听宫中的老嬷嬷说,那片梅林可是禁地中的禁地;有不懂事的宫人误入的,逮到便是几十个板子。”
花嬷嬷低声道:“这便是奇怪之处了。陛下没有罚他,让他平平安安地走了。”
裕贵妃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凝住了。
连翘见贵妃表情有变,心底紧张起来。她手一用力,不小心扯到了裕贵妃的发丝。贵妃当即嘶了一声,恨恨拍开了连翘的手,斥道:“怎么干事的?这么笨手笨脚的!”
连翘吓得一哆嗦,松了梳子,颤巍巍跪下:“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还不滚出去!”
连翘颤着身子,膝行退出了门去。
宫女走后,裕贵妃揉着自己头皮,恼道:“李络擅闯梅园,陛下竟然分毫不罚。难道是陛下瞧着他的那张脸,便想起了……”
花嬷嬷小声道:“定是如此。依照老奴瞧,五殿下和那人生的有六七分像。陛下一定是冲着五殿下的容貌,这才心生怜悯。”
裕贵妃握紧了一枚玉钗,凤眸里掠过一丝妒意。她恨恨道:“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还要来膈应本宫!”说罢了,贵妃眼眸一转,道,“李络不是擅闯梅园吗?还有谁瞧着这件事儿了?”
花嬷嬷道:“听闻岐阳宫的朱嫣也在。”
“朱嫣?”贵妃娇笑起来,冷冷道,“擅闯梅园,就该受罚。虽然陛下有心放过,可本宫不能坐视不理。花嬷嬷,你把耳朵凑过来。”
关雎宫内,烛影微摇,主仆二人贴耳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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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昌公主回到岐阳宫时,面色极不好。
秦元君未察此事,还以为办成了一桩美差事,喜滋滋地上前问道:“殿下,齐小公子已出宫了?”
福昌公主白了她一眼,冷冷道:“是呀,他出宫了。怎么,你惦记了,想他了?”
秦元君听着便是一愣。
虽不明白公主的话是何等意思,但话里话外的不高兴,她却是听出来了。当下,秦元君有些忐忑,放轻了声音,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差池?”
福昌公主却不高兴答她的话,只说:“我身子乏了,回去歇息。”
眼瞧着公主自顾自回了赏瑞堂,秦元君闹了个不痛快,呆呆地立在中庭里。片刻后,她不解地问朱嫣:“殿下这是怎么了?”
朱嫣道:“谁知道呢!”
想起秦元君干的事儿,朱嫣对她便没什么好气。若非秦元君不懂事,眼巴巴将那齐小公子约去了梅园,又哪里会惹出后面这些事呢?
留下了这句话,朱嫣便转身回了玉粹斋自己屋里。
她换了衣服,让琴儿拆了发髻,又打一盆热水来,坐在床榻上慢慢地泡脚。开春来天气虽暖和了,但她手冷脚寒的毛病还是未有好转,睡前总得这般泡泡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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