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险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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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明白大佬B的去向

他与大佬B是同期,十多年明争暗斗,表面风平浪静,背地你搞我一下我摆你一道,他也曾想过终有一日会除掉大佬B,可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大佬B会先出手,而且竟把手伸向了江娴

他明白大佬B要什么,就像蒋天生那日考验江娴一样

他们要他自首,要他偿还背着洪兴犯下的罪

他现在显然占了下风,一旦东窗事发,要么去警局过堂,要么跑路

他是光鲜又倨傲的,这两者无疑是对他的羞辱折磨

可是,他竟一丁点也不害怕

如若这样便能换回她,他有什么可畏惧的?

他没犹豫,召集马仔前往陈浩南说的那个地址

这地址很有意思,新界一处未完工便被遗弃的烂尾楼

他隐约察觉到不对,新界势力杂乱,东星洪兴都有涉足,陈浩南若是嫌湾仔人多眼杂,大可选九龙或是茎湾,为何偏要选了这里?

他心中的疑窦,在途径启德,偶遇那辆敞篷野马时,豁然开朗

他本来将车子开得飞快,数十辆厢式面包车紧随着,一路风驰电掣

冷气吹得他胸闷,干脆将车窗全敞开,任由扑朔的热空气肆意充斥

香港这座城市没有寒冬,常年炽热如夏,就像食物受热会发霉腐烂,罪恶和龌龊,以及那些不为人知的晦暗,都滋生在这潮湿闷热的天气中,这座城市从来不冷清,它是妖冶的,是奢靡混乱的,它繁花似锦的同时吃人不吐骨头,轰烈的风尘中埋着无数枉死枯骨,这里就犹如强食弱肉的原始社会,虚无法律拴不住逍遥暴徒的心

可是所向披靡的暴徒,终有一日也拥有了绕指柔

也可以解释为足以令他舍弃全部的掣肘

靓坤忽然听见有车鸣笛,透过反光镜,他看见那辆再熟悉不过的野马正左闪右闪,从车队中一路穿梭而来

乌鸦把车笛按得越来越响,一下不停,震得他耳膜发麻,也丝毫不顾

他耳畔是嘶鸣的狂风,长发凌乱翻飞,险些挡住视线,他手一拢,侧头死瞪向SUV里的橘色身影

他猛的一打方向盘,野马直挺挺横在奔驰SUV面前

这弯转得太急,车胎疾速擦过地面,恍出几簇火花

这个关头,靓坤默契的没有计较,他踩下刹车后,推开车门一步跨下车

乌鸦亦是刻不容缓的下了车,身后参差错落的灯火,映得他脸庞身躯忽明忽暗

他似乎万分焦急,凸起膨胀的肌肉挂着大颗汗珠

“陈浩南把消息同时递给你我,而且还选了这么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你不觉得奇怪吗?”他脸色铁青,这一刻,他卸下所有伪装,将无助惧怕全部暴露在靓坤面前

江娴遇险,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清冷惨淡月光落在靓坤眉眼,他五官本就立体,现在更加深邃,像来自地狱的魍魉

他阖眼,深深吸了口气“是蒋天生,他要我血债血还,至于你,是陈浩南容不得你”

乌鸦笑了两声,透着讥讽“你错了,是骆驼容不下我”

靓坤倏然睁眼“你的意思是”

“骆驼和蒋天生结盟,用江娴做引子,要我们自相残杀,他们两位坐收渔翁之利,这一切是蒋天生一手策划的,骆驼懦弱,但是他也自知我总有一天会反骨,他不想养虎为患,干脆尽力一搏”乌鸦双眼猩红,撑在车门上的右手攥上拳

他话锋转得利索,无力勾了下嘴角“骆驼要付出的代价是,如若台湾土皇帝想动摇洪兴,东星必须鼎力相助”

靓坤身体一僵,似经岁月蹉跎,风化干枯的残垣断壁

他想语气凌厉,像平时嘲讽乌鸦那样,但是现在他做不到

他站在那纹丝不动,全身力气都被抽干

他本以为这仅仅是蒋天生的报复

现如今他才明白,这是两位龙头下的一盘好棋

一个一箭双雕,一石二鸟的万全之策

“来日方长,你我的账可以慢慢算,但是现在江娴身处危险之中,我们多耽误一分钟,她就多一分钟危险”乌鸦眼眸凛冽,他削薄的双唇正在微不可查的颤抖

他是嫉恶如仇的,能让他这个有仇必报的狠角色暂时放下恩怨的,也就只有她了

靓坤身体一怔,瞳孔缩了又缩

这话,他刚想说

“你连人都没带,你拿什么跟陈浩南拼?”他迅速从震惊中收回心智

靓坤这算是同意了,乌鸦未曾想到竟会这么容易

乌鸦本以为靓坤会逞英雄,毕竟他知道靓坤也是深爱着江娴的

他目光在那片乌泱泱人影中巡视一圈,转而讥笑出声“你没跟陈浩南正面过过招,你不了解他”

他反手指向那些抄着砍刀甩棍的马仔“他会用江娴威胁你,他根本不会跟你火拼,他是要你单枪匹马赴会”

靓坤并不意外,他眉目邪气,半笑不笑说了句也可以

他是能够卧薪尝胆的,他的沉着隐忍近乎自虐,但是现如今,他此生不可再有的心爱之人遇难,你还能叫他去想什么?他不想代价,不计较得失,只愿她平平安安被救出

乌鸦顿时收起笑“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我不是骂你,你的身手你自己明白的,我们不清楚陈浩南那儿有多少人,有可能得一打五,有可能一打十,你根本不是对手,这场鸿门宴,只能我去,而你得去做另一件事情,我也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今天这场死局,没有我,你必死无疑,同样,没有你,我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在身手方面,乌鸦的确胜过靓坤不少,但是他自己也明白,猛虎敌不过群狼,就算是侠肝义胆的好男儿,落入敌手,又会是一番怎样景象?

他与陈浩南纷争不休将近半年,同为混出名堂的后起之辈,他们之间有的是架打,他们不容彼此的决心昭然若揭,一次次过招,乌鸦看透陈浩南并非等闲之辈,以前每跟陈浩南周旋一步,他都得千算万算,错不得输不得,稍有差池就会坠入地狱,跌得粉身碎骨,他十多年心酸血泪换来的成就,很可能毁于一旦,他这条命,也会因一步错棋,从这人世间彻底泯灭

实话,只身赴宴,当真不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

这已经不能说是不聪明了,这是傻逼,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进场券,卷进一场危机存亡毫无定数的豪赌

可现如今,也就只有他,能破陈浩南的阵

其实这与优势劣势没太大干系,就算靓坤武艺高强,与他不分上下,他也不会允许靓坤代劳

靓坤自然不甘,他现在心急如焚,先不说江娴和乌鸦的事儿,他自然是想亲自确定江娴是否安好

可是此刻,他顾不得那些肤浅的东西了

乌鸦说的话,他承认,就算陈浩南和他单甩,他胜算也不大

当江娴生死攸关,他便不在意她心属于谁了,他只想她平安

或许他也明白

若今日江娴被救出

那便是一道鲜明的分水岭

他和江娴这段阴差阳错的感情,要划上句号了

他无所谓,反正她早已爱上乌鸦

他甚至迫切希望这对他来说过分残忍的句号能真的到来

因为那样,至少她是平安的

只要她安然无恙,他什么都可以

他还她自由,放她和乌鸦在一起,让她明白春天的意义

还有一件事,是他未曾想到的

“你很爱她”他薄唇微微阖动

他们都不是活在安宁地带的人,他们活在刀剑之上,漩涡之中,他们追名逐利,胸腔中都揣着一颗狼子野心,或许他们这种恶人的价值,便是在生死杀戮中称王称霸,若是贪恋温柔乡,也只是图个乐子

这人间的诱惑数不胜数,权势美色,哪一个都足以摄人心魂,让人为之疯狂痴迷,永世不得超生也在所不惜

真心实意的爱情,在平头老百姓身上都罕见,却在他们这种见过无数诱惑,领略过人情冷暖,对无常世事已然麻木的狂徒身上实现了

他想不到乌鸦会为江娴甘愿承担风险

就像他想不到自己会不顾一切爱上江娴一样

大家都心照不宣,今夜定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谁都是肉骨凡胎,单刀赴会,和飞蛾扑火没什么区别

他本以为只有他敢

却差点儿忘了这只讨人厌的死乌鸦

靓坤这句话,巧妙触到乌鸦心底的一根弦

他幡然醒悟,他能明了靓坤为何震撼

拥有一位心爱的女子,一个人尽皆知的软肋,是他们这些混子最大的禁忌

那代价必是惨重的,是身败名裂,是流血,是丢命

可他不怕

“我肯定是要跟你拼个你死我活的,但不是现在,我也觉得很可笑,到了最后,我竟会跟你成为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乌鸦咬着牙,把头仰得很高,皎洁月光像一条清幽的牛奶河,蜿蜒曲折,映得天地流光溢彩

他满腔的悲戚不是凭空而来,江娴出事,肯帮忙并能帮得上忙的,只有靓坤

就像靓坤搞不懂他为什么肯为江娴倾尽全部,他亦是想不通,靓坤是出了名的锱铢必较,他承认他阴险,可靓坤在一定程度上比他还要奸诈,他是从底层马仔一路攀上的,靓坤也是如此,谁不爱荣华富贵?尤其是他们这种从贫民窟爬出的人,若是一生都拘泥于那一方天地,做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倒也还好,可是他们见识了这世间的繁华,他们自是贪婪的,现在却甘愿为一个女子肝脑涂地

乌鸦在骆驼手底下含垢忍辱,数十年枕戈饮胆,他攥在手里的东西不多,却是他用鲜血用全部青春岁月交换而来的

现在,他就把他的一切,都押在他的卿卿身上

靓坤眉头一紧,旋即舒展

他低下头,瞄了眼腕表“五分钟了”

“我听说陈浩南的奶奶还活着,你肯定知道她在哪”乌鸦说这话时,犹如一只嗜血的饿虎,在广袤森林中称王,掠夺地盘,厮杀猎物

这场战役定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告捷的,得需要他们默契配合,声东击西,才有力挽狂澜的希望

靓坤汗涔涔的面孔顿时有了笑容,他凝视乌鸦两秒,转身头也不回钻进车

事不宜迟,乌鸦也迅速跨上车,车门猛的拍上,巨响引擎卷起地面黄土,亮黑色野马疾速飞驰,朝与奔驰SUV相反的方向奔去

追风逐电带来的狂风,拦不住乌鸦的思绪万千

今日之前,关于靓坤,他只有恨

为什么不恨?这个狂妄自大的老不死,曾多少次与他针锋相对?

仗着资历深,将他的孤勇无畏诠释成初生牛犊不怕虎

可如今,江娴出事,这世间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这个老不死,愿意孤注一掷

他真觉得可笑,那种场面,他这种多年习武的人都说不定会无法生还,靓坤那么个花拳绣腿的废物,竟也敢冒死一试

他不明白江娴对靓坤是什么情感,但他明白绝对不一般,不然她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做押注,在蒋天生的瓮中捉鳖中杀出一条血路

看来,这场叁个人的对手戏,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烂尾楼平层灯光昏暗,一套残败桌椅,一张张灰白色蜘蛛网,颓败景象给本就绝望的江娴更添几分凄悲

江娴手脚被反绑,像一只无助的小羊羔,匍匐在地面

她额头流淌汗水,滴滴嗒嗒坠落

宿敌的女人,什么下场,她明白

刚才,她从陈浩南和山鸡的对话中得知

这并不是单对乌鸦或是单对靓坤的交换

她是人质,是要他们两个自相鱼肉的人质

她结局怎么样,她不太在乎,她怕他们真会中计,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因为她太明白他们两个的性格了,谁也容不下谁,也是,他们敌对多年,怎么会相容?

她当然想不到,这世间真的有那么个女人,可以让这两只猛兽放下仇恨,同仇敌忾

陈浩南逆光而立,哑光黑皮鞋就踩在江娴眼前的地面上

他居高临下,眼神冰冷凝望她许久

他不知自己现在算是怎么,为何会在不经意间,落入这张美色织成的网

无关情爱,他很自持,对这种肮脏又狠毒的女人,动情是耻辱

可是哪怕他明白这一点,却还是觉得扑朔迷离,心魂不宁

江娴未曾回应,她神色空洞,呆滞凝视那一方地面

她听见陈浩南的低沉嗓音,从她身躯最上方传来,极具压迫感

“你很冤,男人之间的斗争,你不应该被扯进来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求求我,说不定你能留一条命”他缓慢下蹲,迫不得已压低声音

话落,他余光一掠。

江娴唇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傲慢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陈浩南将她垂在地上的长发撩起,绕在手腕上,好整以暇的观赏

江娴立刻被恶心到,她身体动不了,脑袋勉强可以,她用力一歪头,收回那撮被他亵玩的长鬓,她力道太猛,扯的头皮发疼,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她触碰不到他,如果可以,她定要让他鲜血淋漓

陈浩南在说什么,她已经无心去听,她眼神轻佻戏谑,偶尔瞥他一下,偶尔望向他身后的荒芜,最后干脆不耐烦的闭目养神

她阖眼的刹那,干裂唇瓣被塞进一支烟

她猛的睁眼,想吐出,下颚却被他捏住

一簇火光蔓到她眼前,陈浩南低声说了句让你放松放松

她死咬着嘴,就算吐不出也不吸,浅蓝色烟嘴被咬出一圈深深牙印

她唇齿用力一折,那支烟从中间断开,苦味烟丝掉进她嘴里,她嫌恶的用舌尖顶出,啐在地上

陈浩南没追究,不知怎么,来了兴趣,扳住她肩膀,扶她坐起身

江娴立马眼眸一亮,她奋力挣扎,扑向他身体,使出全身力气咬住他脖颈

从未有一刻,她能那么憎恶一个人

他吃了疼,本能的闷哼一声,却不动,任由她咬

山鸡怒不可遏,抄起脚边的棍子就要上前

陈浩南立刻扬手,他身体前倾,阵阵刺痛的脖颈梗着

她咬得牙齿发木,舌尖尝到一丝浓烈血腥味,不只是锈味,还有他肌肤上酸涩的汗水,她眼睁睁看着他白皙脖颈渗出一层血珠,稀稀拉拉向下滴

有一滴顽皮的血珠,漫过他胸膛,落在那只青龙的胡须上

皮肉刺破的阵痛使他瞬间回神,他狠力一推,江娴立马从他身上抽离,重重砸在地面

他本以为她只是想发泄发泄,也觉得她那口小牙咬不出什么花样,所以未曾在意

直到出血,他才明白,眼前的蛇蝎毒妇名不虚传

江娴平仰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嘴角下巴还沾着他的血液,那几道血流,顺着她颈子滑下,吊带背心领口的花纹渗上几缕血丝

陈浩南亦半蹲在她跟前,他脖颈血迹斑斑,那圈齿痕像是烙印进肌肤一般,雪白西服再度被染红,只不过这次是他自己的血,卷土重来的绵延红流,像屹立雪中的一株红梅,雪落枝头,但毕竟不是真的傲雪红梅,给予不了诗情画意的惬意,只剩红与白的鲜明对比,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他没理会自己的伤口,也熟视无睹山鸡的叫骂

良久后,他问她过瘾了吗

她一咧嘴,挂血的皓齿露出,像刚刚吞噬猎物的野兽“差点儿意思”

她刚才不是开玩笑的,如果可以,用指甲挠,用牙咬,她也要置他于万劫不复

她一笑,陈浩南心中刚刚腾升的怒火骤然熄灭

他见过很多女人,妖娆的清纯的,也不乏十叁妹那种尝过艰苦,一步一步爬上高层的女大佬

可是他从未见过能媚笑着发狠的女人,那种如丝媚眼中夹带奸诈狡黠的笑容,是引诱男人为之冲动的必杀技

她似乎从不遮掩自己的恶毒,她那一颦一笑,都惹得人心里发毛,他真不知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好坦荡,像是把婊子两个大字写脸上,也无所谓

这种女人,怎么会甘愿被男人驾驭?

他见识过靓坤的狠毒,也深知乌鸦的残暴,可是她一个女人,竟不输分毫

他又想起那句话,臭鱼配烂虾,什么人找什么人

也是,这种野性的女人,除了被操得嗷嗷叫,其他时候都死鸭子嘴硬

也就只有靓坤乌鸦那种狂妄之徒,才敢接近她

陈浩南接过马仔递来的丝帕,单手捂在伤口上

那张薄如蝉翼的丝帕透出片片猩红,同他肩膀胸口一样

江娴本还为要和他继续盘旋而心生反感,却在烦躁之中,骤然听到一阵急促踉跄脚步

几个马仔奔跑进来,在陈浩南面前急匆匆停脚

“南哥,东星乌鸦来了”

陈浩南和山鸡略显诧异,反复确认几遍,得知只有乌鸦,靓坤不见踪影

江娴一怔,险些窒息,她同样不安,她希望他们可以弃她而去,别为她冒险,却还是事与愿违

至于比乌鸦更名正言顺却并未出现的靓坤,她别无他想,只怕他是出了事

昏暗的门洞,闪现一刹高大身影,那光影由远及近,映下的黑影火速蔓延

乌鸦一袭黑衣,亮面皮夹克的下襟随他疾步行走被风带起,穿堂风也拂起他额前的长发,一缕黑交杂一缕金棕,在携卷闷热的晚风中翻飞着,他的眉目唇齿依旧显露阴狠,似是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甘低头的匪徒

江娴挣扎的动作霎时停滞,铺天盖地的思念携卷委屈无奈灌入心口,嘴里残留的血液,此时腥味更浓,恶心得她头疼欲裂

她似乎是被下了盅的提线木偶,再无半分思考能力,只能痴痴凝望他站立的方向

在寻到她的一瞬间,乌鸦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他沉静目光从她身躯掠过,那抹疼惜被不着痕迹收敛,两叁秒后回归嗜血匪气

“陈浩南,看不惯就明面搞我,绑我女人算什么能耐?”他声音有些沙哑,当陈浩南进入他视线时,他脸上的讥讽憎恨顿时不加掩饰

听了这话,一直惊慌的江娴笑出了声,笑得媚态横生,像悬崖峭壁上的娇花,远看观赏,固然美丽绝伦,但要是想摘,却要用生命去赌

她想,若能劫后余生,她定要用此生忠贞做报答

报答他从始至终的坚定不移,报答他在她身上投注的汹涌爱意

她还太小,有个道理她可能不知

他对她的付出,什么时候想过索取报答?

可能也有,那便是要她无恙,若再得寸进尺,他要她一辈子留在他身边

未装玻璃的窗框涌进一阵细风,陈浩南搭在肩头的长发被卷起

他挑眉微笑,所答非所问“你倒是英勇,还真敢自己来”

他手一摆,几个马仔立刻上前搜身

乌鸦站立不动,大大方方让马仔随便搜

四个马仔前后左右将他包围,他脸庞没有半分惧色,倒是那四个马仔,面色惶恐,似乎生怕这只喜怒无常的猛虎会突然暴怒

一个马仔无意间摸到他皮衣口袋,那马仔手一怔,抬起头征询陈浩南意见

山鸡逮着机会,立马趾高气扬的喊掏出来

未等那马仔动手,乌鸦大笑起来,右手探进口袋,再掏出时,掌心赫然多了一只珍珠白戒指盒

江娴乍然涨红了脸,喉咙溢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天后诞那日,他曾在方婷面前提过,但是她没当真,她以为他只是为了噎方婷一下,毕竟他这种男人,怎么会有这么细的心思?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同时定格在那只戒指盒上,陈浩南的马仔们议论纷纷,话语不同,但皆是诧异震惊

这种生死存亡仅在一念间的关头,也就只有他们这样的狂徒,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陈浩南的嚣张气焰像被一盆凉水浇灭,不知怎么,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心生不悦

似是一种胜负欲使然,他自知生得俊秀,身边从不乏追求者,他看上哪个女人,那必定会成为囊中之物,因为他的相貌,他的年少有为,都足以吸引大把大把的女人

可今天不同,他甚至已经拉下脸面给她台阶,但是她非但不下,还咬他泄愤

想到这儿,他的脖颈突然一抽搐,那枚深得似乎要见骨头的咬痕,又开始隐隐作痛

驱使他气急败坏的,就是胜负欲

他与乌鸦一直争执不下,似是很难分出胜负,但是今天,两人之间的输赢似是稍稍分明了一些

他不明白,为什么偏偏乌鸦能够驯服这只桀骜不驯的小野猫

刚才江娴那一刹那的脸红,被他敏锐捕捉到,他不由得为之感到震撼,那么一个狂傲的女人,竟也会脸红

江娴害羞了,又忍不住勾着嘴角乐

她这粉面桃花的娇俏模样看得乌鸦心跳加速,他身一甩,健壮臂膀毫不留情撞开那几个马仔,大步上前,抵达江娴跟前

江娴仰起头,迎上他那双泛着柔情的眼眸

毫无征兆,两行泪水滑下她眼角

当每一次触及到他,每一次在他明亮瞳孔中寻到她自己的面孔,每一次被他带来的惊喜冲昏头脑

她都会一次再一次感激涕零,感谢命运馈赠的珍贵礼物,感谢将爱意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他

五年前荧屏中的惊鸿一瞥,少女那颗飘忽不定的心,从此寻到了漂泊的归宿

这大千世界,自然拥有无穷无尽的诱惑,可遇他之后,她再也无心去多看一眼

乌鸦半蹲下身,沉默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待她止住啼哭,双臂绕过她身躯,小心翼翼解开束缚她双手的麻绳,他动作很轻很慢,生怕下手稍微重了那么点儿,就会弄疼她

山鸡率先从震惊中缓过神,满眼气愤质问陈浩南这都不管?

陈浩南不曾回答,他双手插进裤兜,斜着站立

这里都是他们的人,乌鸦还是只身前来,就算有翻天覆地的本事,也无力回天,他没什么可顾及的

而且接下来的场面,他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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