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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绝望回头,吓得猛地跳了起来。

来时的坑道中,一道人影足不沾地飘然而至。尤其是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以及阴森的笑意,便如恶鬼夜行,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无咎拔脚就跑,只想躲远一点。玉石地面上铺着一层浅浅的积水,随着脚步踏去而水花四溅。恰如蜻蜓点水,却是几多仓惶、几多狼狈。他才要从越过洞中的石柱,而尚在几丈之外,便忍不住斜斜靠了过去,像是喝醉了酒而难以自己。其才有察觉,已无从应变,惊慌之中,两手张开趴在石柱上,急忙挣扎着翻转身子,又是猛地靠在石柱上而难以动弹。

恍惚觉着,石柱上有一股无形而又诡异的强大力道,将人紧紧束缚,并在撕裂咀噬着四肢百骸……

“无道友,你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这是你的宿命,而我木申,便是你命中的克星!”

便于此时,木申的身影出现在洞穴之中。

他见无咎背倚着石柱,且瞠目结舌的模样,只当是吓傻了,得意之余又忍不住讥笑:“呵呵,你倒是会选地方,此处幽僻且无人打扰,正是孤魂野鬼的栖身之所!”其左右张望,抬脚往前走去:“念在彼此的交情上,我会好好的消遣你!”

无咎依然不能动弹,只觉得浓重的死意弥漫而来。从石柱中散出的力道,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似一把暴虐的无情剑,疯狂冲进体内,摧残着、咀噬着,并收割着四肢百骸的生机。只怕撑不到一时片刻,整个人便要化作一具死尸。

这下真的完了,根本不用木申那家伙动手便要一命呜呼!

死便死了,算我倒霉!而死到临头还要受此折磨,老天不开眼呐!只可惜家仇未报,紫烟仙子没见着,我死的好冤、好惨、好可怜……

无咎两脚叉开,两臂横展,昂着脑袋靠着石柱上,俨如引颈待戮,且又悲壮莫名。而便在他绝望等死之际,困境似有变化。

那无形的力道已然充斥了全身,即将摧毁体内血肉铸就的全部生机,却又突然停滞下来,接着便如潮水般缓缓退去,并汇至一处,再渐渐消失无踪……

木申步履轻盈,神色轻松。四五丈外的石柱下,便是那个在劫难逃的仇家。

一个凡夫俗子,一个妓院的记账先生,竟敢与我斗,不自量力。任你狡诈奸猾,最终还是在劫难逃!

木申犹在得意,突然脚下趔趄,原本轻盈的身形也在刹那间变得迟缓沉重,更有无形莫测的威势霍然逼来。他脸色一变,往后暴退,直至洞口前踉跄落地,不禁惶然四顾而惊惧不已。适才便好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根本无从察觉,而体内已然气息不畅,或已遭致重创!

是那个小子使坏?不对,适才的情形,好像是一种莫名的气机所致,或许与洞穴有关,与那根石柱有关。

而此地如此古怪,缘何没人提起过?

木申狐疑重重,眼光中闪过一丝恨意。少顷,他竟然慢慢往后退去……

与之同时,无咎突然从倚靠的石柱上慢慢瘫坐下来。恍惚瞬间,所有的气力都已被汲取殆尽。整个人便如一堆烂泥,再也无从支撑。且两眼怔怔而神色木然,犹如失魂落魄一般。直至片刻以后,他的眼珠子才转动了下。

木申那个家伙怎么走了?

无咎顾不得去理会木申,低头看向自身。屁股与两条腿皆浸在积水中,冰凉冰凉的。而曾经的身不由己,如今已渐渐自如起来。只是手脚没有力气,彷如大病初愈时的情景。

适才怎么了,又发生过什么?

无咎喘了口气,闭上双眼回想着所遭遇过的一切。

依稀仿佛之中,身后的石柱之中,蕴含着一种莫名的力道,很是强大,强大到足以将人紧紧缠住,并最终杀死。便在本人等死之际,那股力道忽然退去,却并未消散,而是好像受到了吸引,随即汇聚一处。与其瞬间,所有的重负豁然减轻……

无咎猛然睁开双眼,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物。

记得清楚,那股力道正是被这把家传的短剑所吸纳。而此时此刻,短剑上曾经的锈迹斑驳已消失殆尽。崭新的兽皮剑鞘,金玉镶就的剑柄,无不透着莫名的精致与奢华,即便是轻轻握在手中,都能感受到一种破鞘而出的凌厉杀气!

危急关头,又是这把短剑帮了大忙?

无咎虽然不明究竟,却还是暗暗欣喜,两手轻轻用力,随即又无奈放弃。许是力气不济,依然不能拔剑出鞘。

不过,这宝贝倒也通灵,每回护主之后都有变化,尚不知最终又将怎样!不求你上天入地,帮我对付那个木申就好……

无咎再次躲过一劫,又不禁暗暗奢望起来。

人都是这样,贪心不足呢!

他觉着身子恢复了几分气力,放下短剑便要站起。屁股冰凉,很不舒服。而尚未起身,那股消失的力道陡然而至,霎时将人往后猛拽,“砰”的一下挤在石柱上。

他惊骇之际,恍然大悟,急忙伸手抓向短剑……

第三十三章 且走着瞧

……………………

洞穴中,还是老样子。四周闪烁的玉光,依旧在散发着幽幽的清寒。

当间的那根石柱下,坐着一道青衣人影,再不顾屁股的冰凉,只管紧紧抓着短剑不撒手。须臾,他长舒了口气,怔怔的双眼中总算是恢复了几分神采。

适才刹那,凶险再次降临。所幸及时抓回短剑,那源源不绝的可怕力道才终于放过自己。若非如此,生死难料!

浅而易见,是短剑在牵引、并吸纳着石柱的力道,这才帮着自己躲过一劫!宝贝啊,你总是那么的平庸,且不起眼,却又每每力挽狂澜!

无咎紧紧抓着短剑而默默怔然。少顷,他将短剑贴身插入怀中,缓缓离手,不再异常,心神稍缓,慢慢站起身来。

石柱四周的地面,颇为平坦。从乳石滴下的水,在洞穴中积成半尺深,像是一汪浅浅的玉泉,偶尔有滴答的水声敲碎幽静,再涟漪荡去,有着远离尘嚣的别样生动。

水中还有几块凸起的玉石,高低不一,并与洞顶的钟乳上下相对,彼此间莹白生辉,滴水相连,自成景观。而身后的石柱,便如玉波堆砌,层浪叠叠;又似凝脂恒然,寒气扑面,令人惊奇之余望而生畏!

无咎环顾四周,悄悄挪动脚步。身子虽然还有些虚脱乏力,至少行动无碍。

如此说来,本人可以离开此处了?

无咎抬头看向七八丈外的洞口,再次缓缓往前迈出一步。依然无恙,只是体内似乎多了一种莫名的牵连,叫人无从摆脱,而又感受莫名。他伸手摸向腰间的短剑,回头看向那诡异石柱。

是了,自己依然没有摆脱束缚。那力道应该是透过自己的四肢百骸,再源源不断涌入短剑。

惨了个哉的,首当其冲之下,必然有所殃及啊!千万别给伤着、病着,本人已是多灾多难,实在消受不起!

无咎弄清了原委,苦着脸撇撇嘴,接着迈开脚步,便要走向来时的坑道。

便于此时,一道熟悉的人影适时出现。那家伙也是青衣,却与自己所穿的粗布迥异,人家是轻纱长衫,彰显身份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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