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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其衡颔首,禀手道:“臣甘愿前去。”

说实话,沈其衡这种贵公子,一辈子都没有离京几回,娇生惯养的,舟车劳顿去到犄角疙瘩的地方,着实有些难为他。

可这也总好过,在家受他母亲念叨,被逼迫娶妻来得好。

闻恕眉梢一扬,思忖片刻,点头应下。

沈其衡这一去,闻恕身边少了个心腹,加之近日事多,是以便又开始忙得人不离御书房。

仔细算算,他有三日没宿在昭阳宫了。

可实则,付茗颂也并不在意此事。他来不来,反正左右也不会去别人那儿。

只是是现下已是七月初三,离她的生辰,仅剩四日。

半月前各司便着手准备千秋宴的琐事,他却问都不曾问一句。

记得去年这时候,他还问过她,有何想要的。

姑娘抿了抿唇,将心中那丝丝不快压了下去,将备好解暑的冰镇酸梅汁装进食盒中,乘着凤撵,顶着日头往御书房去。

御书房内,蝉鸣声格外嘹亮,男人眉间皱起一个“川”字,十分不耐。

她将那冒着冷气的瓷碗往他面前一放,又在他身侧摇着团扇,见那一摞奏梳,道:“皇上近日事多,要注意身子。”

男人目光依旧落在奏梳上,一边低头饮了口酸梅汁,“嗯”了一声,就算回话了。

付茗颂又摇了两下团扇,问道:“过几日便是千秋宴,皇上有何要吩咐的么?”

“无甚,你瞧着来。”他道。

“啪嗒”一声,付茗颂放下团扇,道了声好,便寻了个借口退下。

要说,她十五年在付家学的藏匿情绪的技巧,好似在宫里愈发土崩瓦解,愈发藏不住。

那张小脸,说垮就垮。

望着她的背影,元禄迟疑道:“皇上,娘娘好似有些不悦。”

座上的人松了奏梳,低低应了声,靠在椅背上,忍不住弯了弯唇。

作者有话要说:

宋宋:忘记我的生辰,扇子你自己摇

【掐指一算,正文应该还有两章或者三章】

第91章

短暂歇息过后,闻恕轻轻瞥了那叠奏梳一眼,伏案翻阅。

一直到天色暗下,他那脖颈都未曾抬一下,似是又要忙到深夜。

元禄从殿外来,手捧一碗提神茶,搁下后,忍不住提醒道:“皇上,今夜还不摆驾昭阳宫么?”

这一个“还”字,元禄特意咬得重了些。

一连四日宿在御书房,旁人该以为帝后生隙,略有不合了。

闻恕抬了下眉,应了声“嗯”。

他眼下翻阅的是宫外送进的密报,不过匆匆扫了一眼,复又阖上。

而此时,宋宅的大门被敲开。

依守门小厮的经验,这夜里来敲门,恐都不会是何好事,果不其然,在那人亮出宫牌时,小厮便只能低头领着人往内宅去。

宋长诀并不识得此人,略有防备。

那人却只将手中的檀木盒子呈上,又将另一块刻有“密”字的牌子给宋长诀过了眼。

宋长诀一顿,宫里的密探?

“宋大人,皇上交代的事情,我等已如数完成,此物乃证物,请宋大人过眼。”

宋长诀迟疑地摁下暗扣,“哒”一声,盒子弹开,里头工工整整叠着六块贴身宫牌。

可那花纹与样式,分明是东芜皇宫的宫牌。

宋长诀手微微一颤,瞧见了那六个名字后,神色忽变,眼里仿佛能淬出寒冰。

东芜宋家满门抄斩,与这六个人脱不了干系,宋长诀逃脱至大楚,委身魏家,煽动魏时栋,无非就是想借大楚的手报仇雪恨。

后来,为了宋宋,这仇也好恨也罢,只能暂时放下。

可现下这六个贴身宫牌在此,还能说明甚?

他有一时恍惚,嗓子似是被堵住了一般。最后,“啪”一声扣上盒子,哑着声音道:“微臣谢过皇上圣恩。”

长夜下,少年盯着眼前摇曳的烛火,瞧着瞧着,蓦然勾起唇角。

论收买人心,没有人比得过宫里那位,宋长诀有一瞬觉得,自己仿佛是签了卖身契,怕是这辈子都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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