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2 / 2)
“病人家属在吗?”
护士打开清创室的门,探头喊了一声。
“在。”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猛地起身朝门口的护士走来,冷峻的眉眼间戾气隐隐浮现,僵硬的神情因着护士的话缓和了一点儿。
护士咽了咽口水,这男人的模样看起来怪瘆人的,更不说他身上还沾着血。将所有猜测和联想压下,她简单说了一下里头病人的情况:“伤口已经缝合,她的烧还没退下来,观察两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这两天吃的清淡点。”
邢惊迟的视线越过护士往里面看了一眼,哑着嗓子问:“她醒了吗?”
护士打开门把人推了出来,应道:“病人失血过多,还没醒。”
躺在病床上的阮枝小脸苍白,一向灵动澄澈的眸子此时闭着,睫毛无力地耸拉着。她身上除了那刀伤还有很面积的擦伤。
邢惊迟喉头滚了滚,扶上推床,手背青筋凸显。
他娇贵漂亮的小青瓷,忽然变成这样了。
迟缓的钝痛一点一点侵蚀着邢惊迟的心。这是他第二次有这样的感受,第一次..第一次是十九年前,他弄丢了那只雀儿。
“队长,查出来了,根据滇城那边传来的监控视频可以确认这个男人就是曾鸥。就和您说的一样,那天上午他就坐黑车离开了滇城。这个人很警惕,没有直接来丰城,而是绕了一大圈,从滇城到明城再到北城,最后才绕回了丰城。还挺能跑的,也难怪那边儿查丢了人。”
秦野说完往病房里瞅了一眼,刚刚余峯火急火燎地跑到手术室门口和他说邢惊迟看起来不太好,他这就赶过来了,也能理解邢惊迟的心情,想起暴雨中阮枝的模样他心里也不好受。
邢惊迟没有反应,只是站在门前透过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半晌才道:“曾鸥那边你和余峯看着,余下的都让他们回去。”
他的声音放的很轻,似乎怕吵到里面的人。
秦野终是没再说什么,拍了拍邢惊迟的肩就走了。他们干这行的本来就有危险,但当这种危险转移到家人身上的时候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阮枝是被痛醒的,在麻醉药失效之后。
她睁开眼先看见的就是顶上微暗的灯,下一瞬她就皱起了眉,浑身上下像是被碾过一样,比头一回和邢惊迟睡觉还难受。
“枝枝?”
男人的声音喑哑,听起来又哑又涩。
阮枝喉咙发干,侧头往边上看了一眼。
这男人居然还是一副湿哒哒的模样,眉头拧着,双眼隐隐泛红,鼻梁下的薄唇紧抿,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比从山里看见的模样更狼狈。
她又往右边看了一眼。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应该有浴室。
阮枝缓慢地眨了眨的眼睛,动了动指尖,勾住了他的手指,小声道:“邢惊迟,你抱抱我。”
邢惊迟下意识地想伸手抱她,手才伸出去就停住了。显然他也发现此时自己的模样不太适合抱阮枝,毕竟护工刚刚离开,他的小青瓷已经干干净净了。
邢惊迟缓缓收回手,俯身轻触了一下她的鬓角,低声道:“等我一会儿,很快。”
阮枝此时还没什么力气,刚刚才说了一句话就觉得累,好似在山间奔跑的疲惫涌了上来,只屈指在男人的掌心轻轻地挠了挠,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发现邢惊迟几次和她说话都会加上“很快”。
不管是在床上和床下,当然在床下说的很快是真的。他说很快回来就会很快回来,没有一次食言,这两个字像是承诺。
这一次邢惊迟依旧如他所说,他很快。
给余峯发了条短信,进浴室洗澡,余峯进来送衣服。整个过程就用了十二分钟,多出来的两分钟还是因为怕凉到阮枝吹了个头。
等邢惊迟再出来的时候阮枝已经睡了过去。
单人病房即使安静看起来也冷冰冰的,莹莹的灯光带着一点儿白照在阮枝更为苍白的小脸上,她歪着脑袋,下巴藏在被子里,露在外面的脸上都细小的擦伤。
邢惊迟知道,她身上还有更多。
等她醒来的过程很难熬,只要一静下来他就被她细细密密的啜泣包围,仿佛这些声音还萦绕在他耳边。他从来不知道眼泪是这样强劲的武器,教他无处可逃、寸步难行。
“咚——”
刻意压低的扣门声,响了两声。
邢惊迟没回头,立在床边,视线落在阮枝身上。
许久,男人俯身,在她的额角落下一个吻,温热的唇扫过微凉的肌肤,一触即分。
“人在哪里?”
邢惊迟的语气和往常一般无二,但余峯却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他偷偷瞄了一眼他们队长的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人砍了。
他咽了咽口水,视线掠过邢惊迟冰冻似的脸,老实道:“在7楼。”
邢惊迟和余峯到七楼的时候曾鸥的主治医生正巧从病房里出来,知道他们是警察就顺口说了一句:“病人没什么大碍,意识很清醒。”
这潜台词也很明显,你们可以进去问话了。
秦野听到声儿不由看了一眼曾鸥。
他年纪不大,估摸也就二十五六岁,黑皮肤,单眼皮,大鼻子,身形中等,耸拉着眼皮,一手被手铐拷在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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