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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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何,他心底突然莫名泛起了一丝诡异的快感。而且这一丝快感,竟然把他扎实的观念宇宙破出了一个通往人欲的口子。

眼前的女人,发丝潮润,眼眶发红,玲珑有致的身子贴在树干上,被迫踮着脚周身僵硬,背脊却是挺直的。

肉身若柔花,骨骼若玉架。

数月之前,她还抱着树干,低声下气得向他讨一件体面的衣裳。

如今,她倒是真的顶直了脊梁骨,哪怕知道要挨打,也不再求他。

于是,与快感并行的,还有失落。

张铎笑至最后,甚至有一丝气喘。他慢慢松开手,朝后退了一步。

“你想跟我去镛关是吧。”

“是。”

“岑照押解回洛阳问罪,你呢?”

席银喉咙哽咽:“陪他……”

张铎抱臂偏头,“廷尉考竟之后,是凌迟刑,你呢?”

席银的膝盖颤撞在一起,发出“叩”的一声。

张铎低头朝她的膝盖看去,冷道:“一起死吗?”

席银怔在树下,良久,方含泪抬起头。“你为什么就不肯说一句好听些的话。”

张铎抬手,胡乱地抹去她的眼泪,几乎擂痛了席银的眼睛。

“不准哭。”

她一把撇开他的手,掩面夺路而走。

经过张铎身边的时候,甚至撞到了他的肩膀。

庭门前的江凌见此,忙抬臂将人拦下,却听张铎道:“让她出去。”

说完,几步走到她背后:“你过于愚蠢,话不说明白,你听不懂。但你如果觉得难过,也可以一个人静静。至于镛关,你想都不要想,你就一条路可走,把岑照,给我忘了。”

席银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张铎扬了扬下巴,示意江凌让开,而后转身走回庭院。

琴盒还放在矮梅下。

盒中的琴是张铎鬼使神差之下买下的。

张铎从来没有习过音律,毕竟那是修心却无用的东西。但看着她那几只逐渐被笔杆磨出茧的手指,他又觉得,偶尔准一个姑娘消遣一下,也无伤大雅。不能让她,总是念着岑照一个人的好吧。

买下这把琴的时候,张铎就已经后悔了,

如今,他甚至想把它烧了。

然而,正当他想要去打开琴盒的时候,琴盒后面的雪龙沙却哀怨地叫了一声,抬头期期艾艾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很讽刺。

以人为鉴,可以正衣冠。

那以狗为鉴呢,是不是可以照见人的窘迫。

雪龙沙是他养的狗,好斗,凶狠,平时见了活物,只知道扑咬,前几年,在临水会上,它把洛阳巨富豢养的一只白毛高丽母犬的耳朵给咬了下来。所以,至今是只孤狗。

孤狗,孤人。

一起乱七八糟地活在清谈居中。

比起琴,张铎此时觉得,这只狗更碍眼。

雪龙沙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怒意,悄悄地往后缩去。

“趴下!”

雪龙沙被他这么一吼,忙低头重新趴下。

张铎挪开琴盒,走到它面前 ,低头道:

“你那晚为什么不咬死她。”

雪龙沙闻话,站起身叫了一声,声音似乎有些委屈。

张铎看向它的背脊,鞭伤虽已好了,但伤疤仍在。

是了,它咬不死她。

因为那一晚,他把她扔给了这只狗,但同时,也把制狗的鞭子,扔给了她。

庭门外,江氏父子望着这庭中的一人一狗,双双无话。

良久,江凌方回头对江沁道:“以前,好像从没觉得郎主对着雪龙沙的时候凄凉……”

***

那日深夜,后半夜,张铎醒来时发觉席银还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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