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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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打了几年仗,巴林顿人这会儿物资匮乏得很,想必不会放过大成朝这块肥肉,哪怕他们才刚做了大成朝的手下败将。

在边境小打小闹、烧杀抢掠,是他们最擅长做的,前头这些年,只要没闹出什么大的动静,大成朝廷对此向来睁只眼闭只眼,只把人赶走了事,之前若不是他们大了心,与刺列部勾结,大举发兵攻占漠北其他部落,大成朝也不会就此出兵。

依着这些将领的意思,只要加强边防,巴林顿人来了就将之打出去,不生出大乱子来就行,他们这十几二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倒也不必太担心。

温瀛蹙眉听着,没有表态,凌祈宴打了个哈欠,顺嘴嘟哝:“每回都等他们来了再打出去,他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回回都来,每次总有那么几个村落要倒霉,你们就不能主动点打得他们不敢过来吗?人家来抢东西,让人抢了你们再把人赶走,算什么值得夸耀的功绩?”

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出声,一参将正侃侃而谈,说着自己过往抵御巴林顿人来犯的种种战绩,被凌祈宴这么一打断,再毫不客气地几句奚落,那人噎了一瞬,脸胀得通红:“……温先生有所不知,巴林顿人以畜牧为生,四处游牧迁徙,大多数人都居无定所,巴林顿部又地广人稀,我等即便打过去,很大可能连个人影都找不着。”

凌祈宴不以为然:“那就直接攻打他们老巢啊。”

“可巴林顿人的老巢离这里足有数千里之远,长途跋涉消耗的人力物力财力且不提,深入其未知腹地,我等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占不到,变数太多了,且巴林顿的土地贫瘠,即便耗费兵力打下来,也无多大用处。”

“哦。”

凌祈宴只丢出这么一个字,似是十分瞧不上这种避而不战的消极应对法。

那参将还要再说,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副总兵方仕想忽然开口:“只守不战是靖王定下的策略,也是陛下和朝廷的意思,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王爷和温先生初来这里,不清楚这边的状况,才会生出这样的疑虑来,贸然发兵攻打巴林顿,得不偿失,绝非上策。”

这人说话时,总是一副面色阴沉的模样,端的是瞧人不起的桀骜之态,凌祈宴嗤笑:“方副总还是小心祸从口出得好,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这镇西北总兵是旒王殿下,你们还念着靖王,这一不小心传到陛下耳朵里去,可叫他老人家不好想,靖王只怕也不会乐意听你们这样开口闭口地提他。”

余的人闻言俱微微变了脸色,看凌祈宴这位牙尖嘴利的幕僚多了些打量审视之意,凌祈宴淡定喝茶。

方仕想的神色冷下:“温先生这话说错了,靖王是陛下最信任的兄弟,陛下对靖王的看重,岂容你在此肆意揣测?”

凌祈宴张口就怼:“靖王是陛下的兄弟,旒王殿下还是陛下的儿子呢,陛下既然派了旒王来这边领兵,该怎么做你等自然要听旒王的,旒王奉皇命前来,没人比旒王更了解陛下的态度,总好过你等远在这千里之外,自行揣度圣意。”

“你——!”

方仕想气红了脸,温瀛终于出言打断他们:“这事日后再议。”

再让余的人继续禀报军务。

方仕想忍了又忍,硬生生地将还想说的话咽回去。

一个时辰后,该禀的都禀完了,温瀛这才让众人散了。

那方仕想生硬丢出一句“末将告退”,第一个退下去。

待人都走了,凌祈宴要笑不笑地看向温瀛:“你瞧瞧那位方副总兵都什么态度?你忍得了他我可忍不了,你又非要我来,我正闲得无聊,刚好拿这些人逗乐子,坏了你和下属间的关系多不好。”

温瀛站起身,冲他示意:“走吧,回去后头。”

他先走一步,凌祈宴跟上去,手肘撞了撞他胳膊:“喂,那方副总到底为何对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你得罪他了?”

温瀛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京里没人愿意来这边,若非我主动与陛下提请,陛下很大可能会让他接手总兵一职。”

凌祈宴了然:“所以他怨你抢了他的位置?可你是皇帝的儿子,他跟你计较,不是自讨苦吃吗?”

“皇帝的儿子又如何?最后能做皇帝的只有那一个,余的人去了封地上都是空有富贵,实则还不如一个地方官,谁又会放在眼中?”温瀛的眸光略沉,“你以为这个世上又有几个靖王那样的王爷,能做让皇帝信任器重的好兄弟?”

……说的也是。

“那你来之前,靖王没跟你说,那方仕想是个心眼小的?”

“说了,”温瀛微微摇头,“靖王说这人我能拉拢就拉拢,拉拢不了就冷着他便是。”

“那还不简单,”凌祈宴一抚掌,“找个由头将他丢到没什么要紧的地方去就是,讨人厌的人,就得撵得越远越好,免得他成天在你眼前晃悠,惹你不痛快。”

温瀛没再接腔,不出声地看着他。

凌祈宴挑眉:“我说的不对?”

温瀛依旧没吭声,抬起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

凌祈宴往后避开,拍开他爪子,没好气:“说话就说话,摸什么摸。”

温瀛长臂一捞,将人揽进怀里,不等凌祈宴挣扎,将人夹回后院屋里去。

凌祈宴一坐上榻,顺势踹了温瀛一脚。

温瀛没理他,撩开衣摆在另一边坐下,自若地倒茶。

凌祈宴蹭掉鞋子,伸脚过去点了点他的腿:“你真打算主动发兵去打巴林顿?皇帝能答应吗?”

温瀛将倒好的茶递到他面前,淡道:“巴林顿人来我大成朝边境烧杀抢掠、为非作歹,我只是逼不得已,想将他们驱赶出去,多追击了他们一段路而已。”

“然后一不小心,追赶进了巴林顿腹地?”凌祈宴满脸鄙夷,“傻子才信你这套说辞。”

温瀛不以为意:“无所谓,陛下愿意信就行,陛下未必不想打,他只是没把握,怕吃了败仗坏了他在后世史书上的名声,也怕被人诟病穷兵黩武,若这仗是我擅作主张打的,败了也是我贪功冒进,与他这个皇帝无尤。”

凌祈宴抿了一口茶,犹豫问:“那若真败了呢?”

温瀛反问他:“若是会败,我为何要打?我既然准备打,便绝不会败。”

“……打仗哪有说的准的事情,你怎么知道一定不会败?”

“不会。”温瀛笃定道。

凌祈宴无言以对,这已经不是自信了,这简直是自信到狂妄。

行吧,反正也跟他没关系。

晌午过后,温瀛又陆续传了几个部下来王府单独说话,靖王留了人给他,能不能真正收为己用,单看他自己的本事。

凌祈宴闲得无聊,但风雪没停,他只能窝在府里,偏偏温瀛连个丫鬟都不肯给他用,他想听曲儿,却没人给他弹。

凌祈宴躺在榻里发呆,实在憋得不行,将江林叫来,吩咐他:“你去府里四处找找,那些个绣房、织房的都去看看,肯定有会弹曲的小娘子,把人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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