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殿下很念旧(2 / 2)
“真是辛苦你了。”丹渊满脸感动,“若不是我,也不至于让你裴家遭此横祸。”
“这是应该的,殿下不必挂怀。”裴四九满心肉疼,面上还是挂着谦虚宽和的笑容,“对了,不知殿下侍女身在何处?方才清点人数,未在裴府见到她。”
“小九不用担心,她喜欢玩,我让她出去自己找乐子了,过一会儿她自然会回来。”
“那就好。”裴四九安心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去处理尸体。
见他走了,丹渊这才小跑着跟上裴绮的步子,在一边探头探脑,“听人说你修的是无情道,杀这么多人,不怕孽障缠身,影响道心吗?”
“不怕。”裴绮脚步不停,“区区杀孽而已,奈何不了我。”
“那崔故也是吗?”丹渊忽然问道。
裴绮脚步忽然一停,丹渊一头撞上他的肩背,“怎么了?”
“到了。”以剑柄推开房门,裴绮脸上像凝了一层霜,“侧院有血,这是书房,殿下可在此处稍作修整。”
“嗯,谢了。”丹渊走进去点了灯,九列书柜靠墙排着,桌案两侧有一排灯,被丹渊一一点亮,这时他才看见角落里一张狭窄的床榻,靠着窗,窗户半支着,清凌凌的月光落下,伴着墨香,一片沉静。
裴绮给他开了个门后就直接走了,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奔波了一晚上,虽然身体难受的要死,但他骤然间却还是睡不着,索性翻了翻裴家的书柜,结果九大列书柜全是功法或者清心养性的经卷,愣是一本闲书都没有。
十分无聊的吹了灯,丹渊在床上躺平,拉上被子打算睡觉。外头院子里有冲水声,裴四九大概已经将尸体清点完了,正在清理血迹。
哗啦啦的水声仿佛河水颤动,丹渊平躺着,不一会儿,沉入梦乡。
———
明月当空,照得流动云层似沉积的水银,云气浩渺,涌入大片桃花林里,奶白的雾气裹着桃花甜香扑面而来,一时如同仙境。
“喂,醒醒。”
有谁的声音传过来,有气无力,像是虚弱到了极点。他睁眼,入目是浓赤的血色,泉涌一般漫过满地的桃花瓣,一直淌到他的膝边,将他雪白衣袍浸的通红。
“又是这个梦,但好像比从前要长一点。”他想,有些漫不经心的抬头,可见浓重雾气中半跪了一个人,那人撑着一把残剑,极长的头发散开快要垂到地上。
那人向他伸手。
他低头,面前的手指白皙细长,适合弹琴,也适合握笔,现在却沾着污浊的血,突破浓重雾气的阻碍,一点一点缓慢却坚定的触上他的脸。
指尖冰凉,如同死尸。
飘渺模糊的声音传来,他听见那人轻声说,“这可是你欠我的。”
然后是利器入肉分割的声音,扑哧一声响,雾气后的影子顿时四分五裂,连带着那只漂亮的手——齐腕而断,吧嗒掉在地上,指尖还沾了一瓣通红的桃花。
他欲伸手抓住些什么,怀中一重,有个东西落在手上,低头一看,是个齐颈而分的头颅,断口处的血像流淌的温水,从指缝中穿过,漆黑的发垂落在地上,如同死掉的黑蛇。
他忽然喘不上气,心口没由来的抽痛,痛的人发狂。抱住怀中这个孤零零的头颅,他嘴角上扬又下落,他想要说些什么,喉中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他踉跄着往前爬,把地上的残肢捡起来拼接,然后死死抱在怀里,像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他抱着怀中的尸体,温柔的撩开那人头上沾黏的发丝,然后看见了他的眼睛——半合着,眼尾上勾略显轻狂,似一瓣张扬桃花。
“崔——”
脑中针扎一般的疼痛,裴绮惊醒。
天色熹微,窗外刚透出一线浅白,他听见屋外丹渊和裴四九说话的声音,大概是在讨论怎么修房子。
缓缓从床上起身,蒙住眼睛的布帛滑落,裴绮下床,走到窗边。雾气朦胧,丹渊正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他很白,面容俊秀,看起来病怏怏的,和平时疯狂挑衅他的那个得意样一点也沾不上边。
裴四九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依旧那样板板正正的,听着丹渊的话不住点头。他笑了笑,正打算换身衣服出去,眼角忽然瞥见一个艳红的身影,招摇的从大门口走进来。
还伸手冲他打了个招呼。
那一点红如同血,在裴绮眼前斑斓的炸开,他明明知道是幻觉,却还是忍不住颤抖,砰一下关上窗子,裴绮胃中忽然翻涌,他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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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绮:杀人如麻但严重恐血还恐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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