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玲珑神色怏怏,秦舒问:“不止说了这个吧?”
玲珑哼一声,很委屈:“还有人说,都是些嫁不出去的丑姑娘才来干这份儿抛头露面的差事。我们劝人家出来当差,是嫉妒人家嫁人嫁得好。”
秦舒心里暗暗叹息,这些话,即便是几百年之后,还是很有市场呢。
秦舒拍拍她的后背,宽慰她:“万事开头难,事情咱们一步一步做,要是有人说怪话,你就把他们名字记下来,我到时候也说他们怪话。”
玲珑破涕为笑:“姑娘尽会唬我……”
秦舒躺回去,拿了斗篷披在身上,鼻间都是斗篷上的熏的栀子花味道,她闭着眼睛:“你好好跟着掌柜们学本事,将来,我们还要办一所学校,到时候便叫你去教书,叫票号里的人都知道,女子也可为人师表。”
玲珑不敢相信:“要办学吗?可我哪里懂那些之乎者也呢?只怕就是票号的东西,人家就不会服我。”
秦舒觉得身上暖和极了,舒服得哼哼两声:“那就拿出本事来,叫别人不得不服。”
…………
陆赜刚刚从户部回来,脱了官服,换上家常衣裳,便见小茴香战战兢兢回禀:“大人,大卧佛寺守着的家下人回来回话,说凭儿姑娘那一盏祈福的油灯,叫人把写名字的条幅给烧了。”
陆赜听了,并不发怒,一时只觉得是天意,是她不肯原谅自己说的那几句气话,他搁下茶杯,问:“是谁不小心烧掉的?”他只以为是家下人打瞌睡了,没有周全照看罢了。
陆赜这两年越发喜怒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大发脾气,这件事情同凭儿姑娘有关,她便更加害怕,低着头回禀:“回话的说,是个姑娘把条幅扯下来烧掉的,还说什么真晦气之类的话。”
陆赜听了冷笑:“哪家的姑娘如此放肆,连我的祈福灯都敢扯?”
小茴香道:“回话的人说了,那姑娘说话很是狂妄,说什么,有什么怪罪,自去小檀园便是,多少银子也是赔偿得起的。”
后面这半句实在不是秦舒的话,是那回话的添油加醋罢了。
陆赜听了,脸色大变,一拍茶几,震得茶盖碗摔在地上:“放肆!”当下,叫了丁谓进来:“拿了帖子,去请小檀园的秦姑娘,我倒要看看,无非是个大通票号,究竟有什么狂妄的资本。”
丁谓到小檀园的时候,秦舒正拿了千字文,叫珩儿背着手背书,他背得吞吞吐吐,见外头引了客人进来:“先生,尚书府的丁护卫送帖子来了。”
外头丁谓便道:“我家大人下帖子请秦掌柜过府邸一见。”
珩儿听见这么一句,从窗户里偏出头来,看见还是一身玄衣的丁谓,他倒是还认得,即便是只见过一面也自来熟,笑着打招呼:“大叔,是你呀,你来找我的吗?”
秦舒皱眉:“你怎么认得?”
珩哥儿吐吐舌头,毫不犹豫就把左扬出卖了,小声道:“那天小左哥儿领我去多宝楼玩儿,我迷路了,在一个亭子里看见这个大叔和另一位大叔,那个玉坠子还是大叔朋友送的呢?”
他瞧了瞧秦舒的脸色,并不太生气,从门槛里跳出来,去拉丁谓的手:“大叔,进去喝茶吧,我们家有一种好茶,那些叔叔伯伯喝了都说好呢。”
丁谓叫他拉着往屋里走,廊下四处站着的奴仆也不见上来阻拦,他叫拉着跨过门槛,就见一大副黄花梨框款彩芯的围屏,屏风后是一个云鬓宽袖朦胧女子。
里面并没有说话,珩哥儿觉得奇怪,问:“娘亲,我想请这位大叔喝茶?”
丁谓拱手:“秦掌柜,茶就不必喝了,秦掌柜去不去,还请给句准话儿,某也好回去复命。”
秦舒笑两声:“丁谓,你这样说话,在京城可是要得罪人的。既然来了,茶还是要喝一杯的。”说罢扬扬手:“玲珑,上茶。”
这个声音,丁谓哪里不认识,他猛然抬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屏风,仿佛眼神能穿过一般,他站在那里,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热水,张了张嘴吧,开口唤:“凭儿姑娘?”
玲珑上了茶,她这几年长得大变样了,虽然算不上美貌,却也不是那个蜡黄瘦小的的小姑娘了,丁谓接过茶,一时认不得她,只是这个名字是认识的,失火当晚,府邸里便丢了一位丫鬟,名字里也有一个玲字,不叫玲珑,唤的是玲酒。
他接过那茶,喝了一口,什么滋味儿都品不出来,又听得里面发笑:“丁谓,你这样牛嚼牡丹,可是大大浪费了我的好茶。”
珩哥儿见母亲似乎同这么大叔认识一般,磨磨蹭蹭进去,又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抱着秦舒的脖子撒娇:“娘亲认识这位大叔吗?”
秦舒并不说话,听得外面丁谓又唤了一声:“凭儿姑娘,是你吗?你还活着吗?那日的大火把你住的芙蓉偎都烧个精光,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
秦舒听了,沉默了一会儿,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她自觉这几年养气功夫见涨,见着昔日故人也能如此平静,笑了笑开口道:“我今儿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她虽然没有承认什么,可在丁谓看来却是十足默认的意思,他有些激动,上前一步:“凭儿姑娘,爷他一直以为你殒身在那场大火里了,你不知道这几年……”
秦舒止住他的话,并不想听:“够了,你出去吧。我今儿真的累了,明天再说吧。”
第75章 我四岁了,十月初七的生辰……
丁谓还想开口说几句, 从屏风处走出来一个嬷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温和, 态度却不容拒绝:“丁护卫, 帖子我们收了,今儿我家姑娘累了, 时辰也不早了,男女有别, 明日再去府上拜会。”
他叫人请出来, 眼见那扇大门叫人合上。门口有牵着马的小厮, 见丁谓并没有请了人出来, 咋舌:“这小檀园竟然如此托大,我们大人下帖子, 竟敢不去?”
那小厮呸了一声,还要再骂几句,便听见丁谓厉声喝止:“住口。”
那小厮惊奇, 他机敏,知道丁谓在里头必然发生了什么事:“丁爷, 您怎么了?”
丁谓哼一声, 一翻身子上了马, 缰绳勒得马匹打了几个喷嚏, 他吩咐那小厮:“你在这门口守着, 要是见人出门, 必然跟着去, 看看去的是什么地方。”
棋盘胡同离陆赜的尚书府有几条街的距离,丁谓飞马而去,也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他下得马,疾步走到陆赜书房门口,见书房的灯烛依旧亮着。
他本来是要说的,可是走到门口却有些犹豫,自己并没有真的见到凭儿姑娘,即便是声音像,也不一定是真的。
丁谓正犹豫着,便听见陆赜在里头呼他:“在外头磨蹭什么,人请来了没有?”
丁谓走进去,见陆赜果然又在书案上写字帖,抬头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那秦氏果然嚣张。”
丁谓不知道说还不是不说,倘若自己认错了不过罚一顿罢了,倘若真的是凭儿姑娘,自己又不说的话,只怕不是罚一顿那么简单了。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说:“回爷的话,我去了小檀园,领我到了后罩房,到的时候那秦掌柜正在教一个小孩子念书。我走近一些,听着那声音有些像凭儿姑娘,那小孩子就是那日在多宝楼看见的那位小公子,看起来也差不多三四岁的样子。要是凭儿姑娘还活着,那孩子也差不多是这般年纪。”
陆赜听得这几句话,一时间头皮发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人死还能复生么?”
丁谓摇摇头:“人死自然是不能复生的,可要是一开始人就没死呢?大通票号的大掌柜,京城里见过她面的不在少数,是不是凭儿姑娘,叫了人来认一认,一切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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