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那丫头心里害怕得厉害,出了门来,寻着神秀同秦舒,一边哭一边把刚才的回话,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大爷叫我仔细想明白了回话,我怕得紧,全都说了。又问我凭儿姐姐什么去过大老爷的院子,去过几次,什么时候回来的……”
神秀插着腰站起来,指着这丫头的脑袋骂道:“你是不是打算坏了凭儿姐姐这门前程,好自己上去,那你可瞧错,你这样的蠢货,大爷是万万瞧不上……”
秦舒听她这样说,倒是吃了一惊,不过十几日之前,神秀还为自己叫人退亲,出不了府抱不平呢,现下竟然也觉得跟着陆赜是一门好前程。
神秀见着秦舒诧异的眼神,撇过头去,不敢直视秦舒的眼睛,只道:“姐姐不要笑我,这世上的男子大多混账,即便出去嫁人做正头娘子,也不过换了个地方服侍人罢了。我亲姐姐嫁了不过三年,那家人便说生不出儿子来,纳了妾来,反而叫我姐姐去服侍。可见,是不是正头娘子,又有什么相关,遇见一个混账男人,便是比在府里做丫鬟还不如。”
她转眼去瞧秦舒,见她一脸温和,并没有鄙夷的神色,这才继续说:“都是卖身,卖给婆家为奴婢,为何不挑一个有钱有势的。像大爷这样体贴人,我再没有听过第二个,便是以后不好,现如今也受过这样的好。像我亲姐姐,不过成亲前有几句好话,便受折磨一辈子,哪里有什么实惠可言。”
神秀说着说着哭出来,拿了帕子擦泪水:“姐姐不要瞧不起我,说我这样想是不要脸,是想爬主子床做小老婆,我只是觉得大爷待姐姐好,如今又没有别的出路……”
秦舒叫了小丫头下去,待屋里屋外静悄悄,这才道:“我没有瞧不起你,你说的有一句话,我倒是十分赞同。在男权社会,婚姻不过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卖身罢了。”
神秀疑惑:“那姐姐……”
秦舒笑笑,故作轻松:“我其实并不想嫁人,不想嫁给任何人。可是律法不允许,年满十八无婚配,便要罚钱,叫了户籍叫官府胡乱配人,所以我必须物色一个人品好的人嫁出去。我这个人物质欲望很低,倘若不合自己心意,便有再多钱也不会开心。再则,跟着大爷的风险比出去嫁人要大多了。”
神秀知道,秦舒自小便刻苦学刺绣,如今这手功夫,肯定是能养活自己的。她这样说,神秀是相信的。
至于秦舒说的风险,神秀也朦朦胧胧的明白,越是深宅大院,越是见不得的人越多。
她擦了擦眼泪:“是我想差了,姐姐。”
秦舒拍拍她的肩膀,不再说什么,出了门。
她当然不会觉得神秀这种想法是不要脸的想法,是想爬主子床的想法,只是替她感到惋惜罢了,这样漂亮能干的姑娘,所想到最好的出路不外如此。
秦舒听了神秀这番话,不免神色怏怏。
第18章 出园子 这短时间上哪儿去寻摸一个好女……
秦舒听了神秀这番话,不免有些神色怏怏,推了门进去,见陆赜站在窗户边,福身行礼:“大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陆赜没有回头,问:“你从前服侍过大老爷,是吗?”
秦舒听了,心跳加快,心里知道这个问题要是答好,那么出园子去便指日可待,她默了默,微微叹了口气:“大爷,我是奴婢,主子吩咐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话虽然没有否认,但是话里话外都是承认的意思。
陆赜回头,见秦舒微微低头,一派坦诚,道:“倒是配得上坦荡二字。你既服侍过大老爷,我这里便不能留你了。你以前日日说着要出园子去嫁人,明日便叫管家放了你身契,出府去。”
秦舒听了,心里狂喜,面上却不能表现出半分,还得似悲似哀,呆愣愣得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赜瞧了,心里只冷笑,道她一贯爱装模作样,说要出园子嫁人的时候情真意切,这个时候要出去了反而现出哀哀之情,他心烦意乱的挥挥手,不想再看见她:“你出去吧,不必进来服侍了。”
秦舒低着头出了门,回了屋子,一头倒在床上,闷声大笑起来,笑了半晌,连肚子也笑疼了。
神秀端了药进来,吃惊:“姐姐这是怎么了?”
秦舒这才从床上坐起来,拉着神秀的手道:“大爷说了,明日便叫我出园子去。”
神秀惊愕:“可是因为那小蹄子对大爷讲的话,怎么忽然要赶了姐姐出去?我去寻大爷分说,那小蹄子的话当不得真的。”
秦舒拉着她,笑:“虽阴差阳错,但是也叫我得偿所愿了。你是知道的,我并不想在园子里做谁的小妾、通房丫头。我自去过活,虽然比不得园子里富贵,但也是我自己当家做主,我是极想过这样的日子的。”
神秀听了秦舒这番话,知道她主意已决,那劝告的话便说不出来,只道:“姐姐将来不后悔就好。”
到了沐浴时分,果然不见秦舒去服侍,陆赜叫茶,也是丁谓端了进去。
陆赜说不出的烦躁,那丫头不来自然是自己吩咐了的,可真见她不来,便也心烦意乱起来。
到了第二日,也果然不见秦舒进去服侍,问了神秀,神秀支支吾吾道:“凭儿姐姐说,大爷要叫她出园子去,不叫她来服侍。”
陆赜对着丁谓招招手:“去瞧瞧,那丫头在干什么?”他想着那丫头一向硬气,不肯求饶认错,只怕自己背后哭罢了。
丁谓摇摇头:“不用瞧也知道,还在睡觉呢。昨儿晚上她请了几个小丫头吃酒,说是要出园子了,就当践行。”
陆赜一时气结,本就是她做下了丑事,现在反而当没事人一样,冥顽不灵,没有一点悔改之心,冷哼一声:“叫了江小侯来,放了她身契,立刻送她出去,不必再来报我。”
秦舒昨晚上高兴极了,几个小丫头凑了钱从厨房取了酒菜来吃,她受不过劝,只喝了一小口,晕晕乎乎倒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刚起了床,梳洗好了,神秀就进来:“姐姐,江小管事来了,说取了您的身契,送您出园子去。”
秦舒早把东西收拾好了,不过是几件衣裳罢了,值钱的东西此前都通通放家里去了,几张银票贴身放着。
她当下拿了包袱出来,见着见着江小侯,笑笑:“江小管事,您事情忙,也不用送我,拿了身契给我,我自己个儿出去就是。”
江小侯见她,见她似乎比前几日更加明媚动人,他原本跟着大爷在京城,只三年前叫派了回南京,时常在园子里走动,自然也时常能碰见秦舒,见她一日日大了,也出落得一日日漂亮。
她是老太太房里的大丫头,举止没有不妥帖的。江小侯原先是起了心思,想要娶秦舒的,求到老太太那里去,只是没有音信,倒仿佛自己没求过这件事一般,便也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江小侯也笑笑,从袖子取出来一张身契,双手递给秦舒:“凭儿姑娘,这是你的身契。”又问:“出了什么事情,爷要赶你出去?”
秦舒拿过那张身契,细细瞧了一遍,这才折起来放在荷包里,道:“是我做错了事,大爷即便不赶我出去,我自己也不好留在这儿了。我自出去了,怕大爷见着我生气,就不去门前磕头了。”
又见神秀站着送,拍拍她的手:“日后你出来见我,又或者我进来给老太太磕头时来瞧你,总是能见面的。”
说了这几句客套话,秦舒便拿着包袱,往山廊上去,又恐遇见熟人问东问西,叫老太太知道了,免不得要叫进去问一番,只捡着那僻静的路,往二门外去了。
从偏僻的角门出去,到了国公府后面,一排排的房子早就冒起了炊烟,秦舒老娘正抱了宝儿站在门口同隔壁吵架:“你家该死的鸡再飞过来,就别怪老娘我宰了下酒吃,不认家门的野物,活该做下酒菜……”
她骂得正起劲,忽然看见背着包袱的秦舒站在三五步之外笑,往里喊:“老大,老大,快出来,你妹妹回来了。”
一面把小宝放在地上,一面上来接过秦舒的包袱:“怎么家来了,是主子放你假出来的?你爱吃街上那家酱肉,我马上叫你嫂子去买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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