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嘘,嘘,小点声,你怕别人不知道,是吗?……”
汽车厂,赵晨将自己这几天换来的肉票,油票,还有布票,粮票,都整到一起,打算晚上回去都交给桑桑,让她进城后过得更好些。
“赵哥,赵哥,听说你在换粮票?是真的吗?要多少,我这有不少呢?”朱延还没进来,就把门敲得哐当哐当直响。赵晨真是想要从来都没认识过这个人才好,他虎着张脸去开门:“有事?”
朱延和他认识四五年,早就习惯赵晨何时何地都冷冰冰的态度了,他笑嘻嘻的挤进门:“我这不是听说你要粮票,特意收集了些,过来送给你的,要不要?”
他举着手里一大把粮票,凑在赵晨面前,满脸兴味,想试探试探他的表情:“怎么样?要不要,这可是我跑遍全城收集到的,你要不要?”也不知他这次要不要?朱延面上在笑,手心却紧张得汗都出来了。
赵晨站在朱延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番,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长大了?都知道替我着想了?”
“我,我没,你别胡说。”朱延磕磕巴巴的,话都说不全,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紧张,他垂头丧气,只觉得这次自己还是不会成功。
“那我就收下了。”赵晨将朱延手上一摞花花绿绿的票子全夺了过来:“这次谢谢你,等我过段时间,再还你。”
“啊,啊,你,好。”这下轮到朱延傻眼了,认识赵哥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礼物送出去,这是赵哥吗?该不会是谁假扮的他吧?可看相貌,确实是啊,朱延怎么都想不明白,只能呆呆的看着赵晨忙活。
“我待会儿要回趟老家,过两天再来,你要没急事,就等我回来再说。”
“啥?回家?你才来几天啊,以前不都是十天半个月才回去一趟的,咋改了?赵哥,你不会真像别人说的那样,放不下家里刚娶的媳妇吧?哎,赵哥,你这是英雄气短,我可得……”
第21章
“赵林,你这里不对啊,我记得十二月八号,我可整整翻了五分地,是1.6个工,该记十六工分才是,不是十分,你记错了?”
“队长,队长,你们记的工分和我记的对不上,十二月我应该总共有三十个工,应该是三百个工分,咋成了二百八十四,这差了十来个工分呢?”
“哎,哎,赵大宝,你停下,停下,凭啥把那锄头的损坏记到我头上,那锄头都用多少年了,只是我运气不好,才会被分到我头上,没用两天,它就坏了,不能算我的错,你得找它上个主人才是。”
宋桑桑和赵家人到队部时,见到的就是这副热火朝天的场景,双河村是少见的两村合并为一村的生产队,两村加起来的户头少说也得有三百,所以一到年底对工分分账时,就是双河村最热闹的时候,跟过年相比也差不了多少,相比起来,宋家村就差远了,隔壁的李家湾更是不用说,满打满算还不到一百户人家,哪能和双河村比,难怪周围村子都抢着嫁到双河村来,人多,力量也大。
“队长,队长,我家的记工本拿来了,能先对吗?”宋桑桑正感叹双河村的庞大,易三春就满面红光的挥舞着自家的记工本,想要插队,先把她家的总工分算出来。
“不行,大家都排队,你为啥不排,站在后面等吧!”赵永国一向都不喜欢易三春,训斥起来自然毫不客气。
易三春一楞:“可,可是,去年我就”先对了的啊,眼见赵永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硬生生把后面那句话给咽了下去,要说易三春活到这个年纪,也算天不怕地不怕了,可有两人却让她不得不怕,一个是她那讨债鬼儿子赵晨,还有一个就是大队长了。
五年前,她因为不满老四没给老三找工作,见天的闹,闹得他上班都不安生,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赵永国,自此他在村里再见着自己,再也没好脸色,原先易三春也没多放心上,一个队长,能把她咋的?
可后来老三好不容易靠着老丈人当上了乡里小学的老师,赵永国在乡里一句这人性格不好,你们多考虑考虑,差点把老三留在双河村种田,打那以后,易三春内心深处对赵永国非常的忌惮,轻易不敢得罪他。
“娘,我们就听队长的,排队,排队啊!”易三春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赵强就替她答应下来,说实话,不是赵强想强出头,而是他怕他娘和三年前似的,又将大队长给得罪了,他可不想再从乡里被人赶回来了。
从大队长这行为也能看出赵晨心机多深了,他早五年前就开始接近大队长,讨好他,经过五年,到现在,不管啥场合,啥地点,啥人面前,大队长都会给他几分颜面,像这种核对工分的事,只要赵晨出现,那他绝对是第一个结束的,不像现在他们还得看人脸色排队。
就连村里的几个干部也因队长对老四的另眼相看,平日里对赵晨和颜悦色的多,甚至连他对娘的不孝,也视而不见。可恨赵晨太会装模作样,导致他如今才看穿这人,错失许多揭穿他的良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村里风光无限,想起村里,乡里对赵晨的吹捧,赵强就浑身都不痛快。
易三春一向最听三儿子的,赵强这么一说,她连个嗝都不打,连连点头:“是,是,好!”除了易三春之外,双河村另外还有几个瘌痢头想插队,可最后都屈服于队长的威势之下,委委屈屈排起队来。
有队长在,今儿这场核对工分的大型活动进展得很顺利,不到两个小时,就轮到了赵家,赵强立刻就拿着本子上去。易三春看着站在前面的儿子,满心满眼都是欢喜,这老三,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上去就将周围的人全给比了下去,真是给她长脸,好孩子。
易三春刚高兴一阵,回头就瞥见身旁的宋桑桑,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个祸害,今天非要把她赶出赵家不可,阴恻恻的目光围绕在她周围,宋桑桑就算是个瞎子,也能感觉到了,不过她才不怕,不怕她搞事,就怕她不搞事。
说来也是奇怪,今儿易三春出来,带赵家人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求她一起出门,宋桑桑也好奇她葫芦里卖的啥药,就跟了出来,可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难道是她猜错了?易三春就是单纯的想带她出来吗?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我,我好像听到有人过来了,好多人?还有声音,这大晚上的,是谁啊?”
“我也听见了,好像还有点耳熟。”
“是,是红小兵,是红小兵来了!”
不知谁大喊的一声,刚刚还沸腾的广场,却如同按下了暂停键,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连队长拿笔的手都抖了抖,心里没底,可此刻全队的社员都看着他,他不得不稳住,否则队里得乱:“别胡说,这大晚上的,他们咋会来?”
“可,可是,队长,我,我真的看,看到了,他”
“这里就是双河村了,还挺大的嘛。”不用旁人再叙述,来人真的是红小兵,此时,所有的人都见到了他们一行人,十来个青年,个个手戴红袖章,在这漆黑的夜里十分夺目,几乎将众人的目光都晃花了。
队长咬了咬牙,才安稳的将手里的笔放下,迎了上去:“同志,这大晚上的,来我们双河村有事吗?”
“肯定有事啊,没事的话我们来干啥,你这人,说话还挺逗的。”领头的是个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眉目冷峻,面上在笑,可眼中却全是冷淡,赵永国见状忍不住苦笑,看来这又是个难缠的角色,也不知今天谁会倒霉。
“那你们这是?”有啥事,赵永国问得含含糊糊,但心里却非常清楚他们要干啥。
“不干啥,就是我们收到了举报,听说有人在偷偷使用封建残余,咋的,这是嫌弃现在日子不好,想过过资本家地主的好日子吗?”年轻人说到这,眉毛一竖,赵永国只觉得凛冽的寒风扑面刮来,吹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按捺住内心的不安,解释道:“咋可能呢,同志,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双河村世世代代都是贫农,好不容易翻身作主,怎么会犯那错误,你肯定搞错了!”
“是不是弄错,查查就知道了,宋桑桑,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宋桑桑的人,赶紧出来。”霎时间,宋桑桑觉得自己像站在舞台中央,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万众瞩目。
那年轻人也不是蠢的,随着众人的目光,将眼睛盯上了宋桑桑:“你就是宋桑桑?听说你有一块古玉佩,一直佩戴在身上,是真的吗?”
这件事,他怎么知道的?宋桑桑心里一慌,这块玉佩是当年给她治病的老道士留下的,说是让她随身带着,能强身健体,祛病驱邪,她娘对这个治好自己的老道深信不疑,给玉佩打了个绳子框在她脖子上,到现在,差不多都有十五六年了,她自己都不一定记得这玉佩的来处,这些人是如何得知的?
宋桑桑扫视一圈,易三春还是那副棺材脸,但她身旁的赵美凤的脸上却是怎么也掩饰不掉的兴奋,宋桑桑见此内心一阵冰凉,手脚发麻,这群人是真想要她死,但是他们想整死她,她就得如愿死去吗?她偏不,宋桑桑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圈,痛得直咬牙,这个玉佩,她绝对不能承认,不然还没离婚,她就得先去见上帝,所以,得另想办法。
“同志,你咋不说话呢?你是宋桑桑吗?”年轻人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宋桑桑的回答,语气就有点不耐烦了,他这两年,抄家,砸东西的活干了不少,脾气也越发的暴躁。
“是,是,她就是,她是宋桑桑,身上还带着玉佩,你赶紧把她带走,带走!”赵美凤听到这实在忍不住了,好不容易见到一直压在她头上的宋桑桑倒霉,却没想到停在了这里,这群人也太磨磨唧唧了,证据确凿,直接把人带回去□□游街得了,还问七问八的,真是废物,到头来还得靠自己出马作证,赵美凤得意洋洋,却没注意到周围人看她的眼色都变了。
这年头,谁家还没个秘密老物件啥的,可大家伙从来没想过去举报,都是一个村的,哪能干这缺德事。赵美凤年纪不大,心却挺狠,宋桑桑可是她亲嫂子,她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她哥这么多年对她百般疼爱的份上,也不能第一个出来指证她,没良心,这女孩也太毒了,以后和她在一起可得多多防备了,谁知她啥时候会站出来举报。
易三春见事成,本来还挺高兴的,却没想到首先站出来拆台的居然是她亲生女儿,这,这个蠢货,尽会坏事,来之前和她说了多少遍,让她忍住,忍住,没想到,事到临头,她还是没忍住,果然,就该听老三家的,把她留在家里,瞧瞧现下那群人的眼光,易三春后悔死了,可后悔归后悔,烂摊子还得收拾。
“美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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