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将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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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即挣扎着爬回来大喊:“太后娘娘您救救臣!臣为您鞠躬尽瘁,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司菀听出他话中之意,面色顿变,但此刻保下他,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厉声道:“你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投奔怒图危我大周,罪无可恕!当堂咆哮,成何体统,将他的嘴堵上,立刻拖下去!听候发落!”

郑承震惊地望着她,正欲说些什么,已被一旁的禁卫军用布帛堵住了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呜咽怒吼,被强行拖走。

就在他即将被拖出双元殿时,文慧忽然上前道:“陛下且慢,臣还有一事要禀,亦与郑大人有关。”

闻言,禁卫军停了下来,在裴君怀的示意下,再度将郑承拖了回来。

此时的郑承,仿佛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失魂落魄地跪在御前,因方才的挣扎,头冠也散了,衣衫皱乱。

右丞之职已革,他如今不过一介草民,从一人之下,落到这步田地,竟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着实令人唏嘘。

在司菀弃他于不顾之时他便晓得,今日他恐怕是走不出楚京城了。

“文卿还有何事?”裴君怀耐着性子询问道。

文慧拱手禀奏:“郑大人私通怒图,时日已久,看到这封通敌的书信,难道陛下没能想起什么吗?”

裴君怀眉头一皱:“信?”

文慧道:“五年前在宁国府搜出的通敌叛国之信,所用的纸,与这一封乃是同一种。”

五年来,终有人敢在御前提及“宁国府”三个字,此等胆魄,非常人可比。

裴君怀的脸色变了变:“文卿,你可晓得宁国府一案,乃是本朝大忌!”

“微臣自然明白。”文慧平静地垂下了手,转而道,“宁国府一案,定下的乃是宁国公私通后妃,谋害先帝,通敌叛国三大罪状,当年宁国府上下九族连坐,顺天门下血流成河之景仍历历在目,莫敢忘怀——但,若此案出了错呢?”

“文卿!”裴君怀面露怒色,示意他莫要再往下说,“宁国府一案早已定论,朕说过,谁也不准再提此事。”

文慧挺直了背脊,斩钉截铁道:“臣,不得不说。”

“你这是在忤逆朕吗?”裴君怀紧紧握着手中酒杯,已将其掐出了裂缝。

一旁的司菀脸色也不大好看,绞着绢帕,冷冷地望着堂下之人。

偌大的双元殿,此事却落针可闻,角落里的乐师们都为之胆战心惊。

“臣不敢忤逆陛下。”文慧道,“只是当年的案子,另有隐情,郑承曾是宁国公的门生,手中拿捏着出入宁国府的令牌,他既然能从宁国府带走布防图,便能做别的手脚。若是从那时起,郑承便已通敌,那么他的证词,便须尽数作废。”

“你有何证据,证明此案又冤情?”裴君怀强忍着怒火,“若只凭臆测便敢在朕面前大放厥词,朕便让你与郑承一同进天牢!”

天钦府有先帝所赐的谏君之权,在大周律法之内,他暂且动不了他。

但他今日若是拿不出证据,他定要让天钦府吃不了兜着走!

文慧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与此时裴君怀手中所持的那封,纸张如出一辙。

“这两封信,便是当初从宁国府搜出的通敌罪证,臣从刑部借来一用。”

闻言,裴君怀的目光落在刑部尚书身上。

刑部尚书赶忙上前称是。

这两封信是何时消失在刑部卷宗阁中的,他的确不知,但既然落在了天钦府少卿手里,这事儿看来还有下文。

宁国府一案,他当初也有参与审理,但总觉得一切发生得异常凑巧,回头细想之余,还有许多疑点未曾解开,从前不敢提这一大忌,今日却是要看看好戏的。

文慧命人取来清水和刀片,将信纸一层一层地刮开,被夹在中间的两层被一分为二时,引得满堂皆惊。

“陛下请看。”文慧示意齐浣将其呈上去给裴君怀过目,“这两封信,本是拼凑而成,断章取义,虽是宁国公亲笔所写,却并非什么通敌之信,而是写给远在边关的顾淼顾将军的信,被有心之人利用后,便成了宁国府通敌的证据。

如此栽赃嫁祸之法,当初若是能细细查验,必能发现,可惜当年见了信件之后,便给宁国公定了罪,故而时至今日,才察觉到这一点。这种纸张与怒图大皇子写给郑承的书信如出一辙,乃是边关特有的一种纸,这些年已愈发罕见。”

裴君怀看着这两封被“拆开”的书信,再度回想起了当年的情景。

顾昀跪在法场上,望着远处的他,忽然那一笑,让他仿佛身处寒冰之中。

若是可以,他一生都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宁国府的事。

可今日,本该忠于大周,终于他的臣子,竟当堂解开了这疮疤,为顾昀鸣冤,他心中的愤怒,已如利刃,杀心将起。

“文卿今日给朕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文慧撩袍而跪,高声道:“臣恳请陛下,重查宁国府案!还天下一个真相!”

“荒唐!”司菀拍案而起,“此事早已结案,那便是真相!你以为凭着两封七零八落的信便能在这放肆了吗!”

“臣,自然不只是凭着这两封栽赃陷害的书信。”文慧道。

话音刚落,便有宫人禀报,许府傅云月求见陛下。

“宣!”他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齐浣上前高喝:“宣——傅云月上殿觐见!”

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只见傅云月手托木盘缓步而来,全然不见平素那副纨绔模样,端的是衣冠楚楚,气宇轩昂,堂堂正正地走到御前,跪下行礼。

“臣,天钦府少监傅云月,叩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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