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再来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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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不出所料。

“别扔了。”他沉声道。

墙下正捡石头的裴婳吃了一吓,错愕地抬头望着他:“……你,你这次发觉的还挺快的嘛。”

他从墙头跳下来,站在她面前,眉头紧皱:“因长公主的病,府上已经不许人随意接近,殿下还是别总是……”

话音未落,袖子便被人抓住了,裴婳满脸欢喜之色,眼神并非孩童吃到了糖那般的高兴,而像是失望了好些年,几乎都绝望了的时候,忽然等到了她的盖世英雄,明媚得仿佛能看到烂漫的繁花。

“小琴师!小琴师!我跟你说!我不用嫁到怒图去了!皇兄忽然下旨,定了别人,那阮家小姐好像是自愿去和亲的,这样一来,就不用为难了!”她欢欣雀跃地抓着他的胳膊,仿佛要将这个好消息赶紧同他分享。

兰舟被她摇得有些头晕,默不作声地将她的手推开:“恭喜殿下了。”

“是不是你把我跟你说的话告诉皇姐了?是不是皇姐帮我跟皇兄求情的?”她急切地问道。

她叽叽喳喳地说,兰舟的头都开始疼了,难免有些不耐烦:“长公主殿下一直在府中养病,病愈之前,不便见人,也不曾说过什么,此事应当是殿下自己的造化吧。”

裴婳抿了抿唇,笑盈盈地望着他:“也许是我爹娘在天上保佑我,才让皇兄改了主意。”

“殿下是金枝玉叶,不宜随意离宫,即便要出门,也不可孤身一人。殿下早些回去罢,草民与殿下尊卑有别,殿下今后还是莫要再这样往草民的院子里丢石头了。”说罢,他便翻墙回去了。

“哎!……”裴婳来不及拉住他,无奈地撇撇嘴,“一介草民,怎么脾气比公主还大……”

她有些恼,又往院子里扔了一枚石头,才悻悻离去。

院中,被再度砸中后脑勺的兰舟咬牙翻了个白眼。

……

与此同时,郑承回到府中,今日裴君怀召他与许桢一同商议和亲事宜,他与许桢的意见素来不合,又不能在陛下面前同他争执,费了不少神才将此事定下,回到府中,便觉得有些累了,便回屋休息一会。

走到榻边,忽然瞥见墙角的那只木箱,想起倒是很多年没有打开过这些旧物了,便从暗格中翻找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箱子上的锁。

揭开盖子,便掀起一层清灰扑面而来,他挥了挥手,看着箱子中的物什,眼中露出一丝怀念。

拿起里头的一只桃木妆奁,里头还摆着几支旧钗,算不上名贵,样式也极为普通,还有一对玉耳坠。

这些旧物,都是他发妻的遗物,这只妆奁中原本装着的,该是楚京首饰铺子中上号的珠钗佩环,也是她的嫁妆。他记得,她也曾是楚京书香世家的闺秀,自小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却一意孤行地嫁与了他,从此与家中断了关系。

那时他发誓,定要金榜题名,让她过上人人羡艳的好日子,不负她一生相托。

可是啊,当他坐在这个位子上时,她却已经不在了。

在江北外放的那三年,她跟着他吃了许多苦,她一个不擅言语的大家闺秀,竟要为了一扇猪肉同摊贩讨价还价,为了让他莫要分心担忧家中吃穿用度,她把从前的那些名贵首饰都当了,换来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养身子的药吃完了,也不曾告诉他,直到她病倒,他才晓得自己疏忽了她。

她的衣物,都因那场瘟疫烧光了,连尸体也一并烧成了灰,他只能留下这些粗糙的首饰和她生前爱看的书,以及一些她练过的字帖,锁在这箱子里。

她曾说过,就是喜欢他心怀天下,不为身世而觉得低人一等的骄傲,可是现在,他不知自己还能不能配得上她一番心意了。

年过半百,回过神来,他已经置身于权势的中心,他的双手,也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

她的死让他幡然醒悟,仅仅怀着凌云壮志是远远不够的。

再多的学问,再大的抱负,倘若没有令人畏惧的地位和身份,谁会在意你的死活呢?

“惜婉啊,你在天有灵,定能理解我的吧……”他叹了一声,将妆奁轻轻放回去。

忽然,他留意到箱底暗格边缘,似乎有一处指印,目光顿时一沉。

他立刻将暗格翻开,里头的令牌还在,却翻了一个面。

他脑海中一声嗡响,许久未有的慌张涌了上来,拿起这枚令牌,便似有千斤之重。

门外暗卫突然出现,隔着门向他禀报:“大人,昨日夜里,有一胡姬偷偷离府了,属下按大人吩咐,紧随其后,她走进了一间客栈,没多久又离开了。”

郑承放下令牌,缓缓合上了箱子,重新上锁,打开了门。

“可有惊动?”

“不曾。”

“那便继续看着。”

“是。”暗卫应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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