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还是别给我添乱了(2 / 2)
屋中,知烟在问:“听闻白公子会弹古琴,奴家不才,想以琵琶与公子和上一曲,不知公子可愿赏脸?”
沈虽白摆弄着桌上的笔搁,不露声色地朝不远处的窗子看了一眼,旋即看向她,展颜一笑:“知烟姑娘的琵琶,可谓炉火纯青,应是在下要向姑娘讨教一番才是。”
“公子客气了。”知烟笑道。
窗外的顾如许险些没端住手里的盆,没一会儿,屋中传来了拨弦的声音。
是古琴。
随意撩拨而起的一个调子,甚至还算不得是曲,却让她想起聆雪崖下,他告诉他他会弹古琴,但那一晚没有古琴,她便耍赖让他哼了段小调,说起来他的确尤擅古琴,前几世她曾听他弹过。
屋里的琴声传了出来,与琵琶渐渐应和起来,的确十分好听。
然而她只感觉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膈应得慌。
在调子辗转之际,她终是转过身,离开了此处。
窗下的烛火摇晃了一下,明明要到了此曲最为引人入胜的那一段了,古琴的调子却在撩拨了两个音之后,戛然而止。
素白修长的手轻轻搁在琴弦上,止住了颤动不止的弦音。
知烟始料未及地停下了手,不解地望着他:“白公子,怎么了,是奴家弹得不好吗?”
“姑娘技法纯熟,乃世间难逢之音,只是……”沈虽白的目光默然扫过那扇紧闭的窗,方才眼中明朗的笑意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在下忽然不想弹下去了。”
此话一出,饶是见过不少世面的知烟都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今日在下有些乏,并不是很想弹琴奏曲。”他说得尤为心平气和,看向知烟的眼神,却仿佛换了个魂,“在下有一事不太明白,在下一个无权无财的门客,知烟姑娘是应大人之意陪在下解闷,还是姑娘自己的意思?”
闻言,知烟忽然一愣:“公子这是何意?奴家是真心欣赏公子的才识,今日才前来郑府与公子见上一面,人生苦短,能得一知己,公子难道不觉得是一件美事吗?”
沈虽白忽而一笑:“这么说知烟姑娘今日只是为在下而来?”
知烟张口欲答,却冷不丁撞上他的眼神,在这样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上,唯有这双眼睛仿佛沉浸着星海万里,幽静而玄妙,一不小心便会陷入其中。在她见过的那么多男子中,眼前这人的眼神,是最为让她捉摸不透的。
她明明清楚地看到自己倒映在他眼中,却又莫名觉得自己压根不在那。
她暗暗咽了咽口水,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奴家想要与公子结交的心思是真心实意的,公子为何不信?”
“我几时说不信的?”他莞尔,“只是在下也得跟姑娘说句实话,免得耽误了姑娘一片真心。”
“公子想说什么?”
“姑娘想要结交蓝颜的真心,在下心领了,不过在下之前已有一位心上人,她脾气不大好,我若是多看别的女子几眼,她就要吃醋,保不齐几个月都不会理我,所以还请姑娘体谅一番。”他眼中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来。
知烟暗暗松了口气,转而娇嗔地问:“不知公子的心上人是个怎样的姑娘,醋劲儿如此之大,公子竟也不觉得烦,公子这般人,姑娘家倾心也是应当的,岂能如此小气?”
沈虽白淡淡一笑:“她小气些才好,我只怕她太大方,别的女子盯上她嘴里的肉,她都不晓得抢回来。”
这话说出来,似是在理,又似是哪里不对,知烟听着总觉着怪得很。
他看着她,继续说下去:“她可是文武双全,莫说姑娘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就连在下她也不见得手下留情,在下就直言了,与姑娘比起来,她的脾气的确差了点,不过无论容貌,胆识,拳脚,在我心中,她都是举世无双的。说来惭愧,我倾心她好多年,还没追上她,近来还同她吵了一架,还请姑娘手下留情,莫要给在下添乱了。”
这话说得可忒不客气了些,知烟在玲珑阁好些年,也不曾见过如此不识抬举之人。
同是女子,自然少不了互相比较,他这番话愣是让她下不来台,她从来都是被人捧着宠着,哪个男人不对她百依百顺,偏偏这小子给脸不要脸也就罢了,还觉得她在添乱!
她尴尬地握着琵琶,几乎要将弦都抠断了,面上却得挤出一丝笑意来同他说话。
“白公子这是哪里话,奴家从未想过与人争执,只是将自己的倾慕之情说出来罢了,公子若是不爱听,直言便是,何须如此拐着弯儿地让奴家难堪?”她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泫然欲泣地望着他,这般模样不知能让多少男子为之心碎,摘星星捧月亮的来讨好她。
但失算的是,她眼前的人,是沈虽白。
他看了她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旋即平和道:“既然如此,在下未免姑娘难堪,便依姑娘的意思直言不讳了。姑娘的情,在下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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