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情(2 / 2)
若还在楚京,绝不至于变成这样。
据说郑夫人是郑承亲眼看着烧成了灰,来年秋后,他带着一罐骨灰回了楚京,捐了香火,在法源寺的万灵殿中,为她立了一盏八宝莲烛。
阑珊阑意将此事告知与她时,她也颇为意外。
此次秦氏上山,该也是为了去万灵殿添一点香火吧。
众人在院子里外忙活,张罗,却不见郑承何在,她四处看了看,才知郑承用过午饭后便在书房中闭门不出,她略一迟疑,端着一盏茶打算去书房一趟。
郑承的书房离东院不远,她却是头一回来,细看之下才发现此处竟与沈虽白所住之处,只隔了一片荷塘,只是两道墙挡着,也瞧不见什么。
门前空无一人,竟连个小厮都寻不到,房门却是紧闭的,透过布窗,依稀能看见里头有人在。
她抚了抚脸上的人皮面具,定下心神,叩响了门。
“老爷,夫人让奴婢前来给您换一杯新茶。”
“进来吧。”屋中传来郑承的声音。
她推开了门,端着茶走上前,低眉顺眼地奉上。
这间屋子里并未点炉子,她却在进屋之时就闻到了一股烟火味儿,匆忙扫了一眼,一边的窗户推开了半扇,若是她再晚来一会儿,这股味道便会散尽了。
借着奉茶的功夫,她不露声色地往郑承案台下看了一眼。
一只瓷钵,笔洗大小,钵中隐约可见几片零碎的残屑,像是……没能完全烧尽的纸片边角。
在郑承起疑之前,她默默收回视线。
郑承并未留意到她的小动作,啜了口热茶:“这茶是谁泡的?”
“回禀老爷,是夫人命奴婢泡的,夫人还说,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让奴婢来问问您何时入宫。”
“什么时辰了?”
“未时刚过一刻。”
他思索片刻,起身:“这便走吧。”
“是。”
郑承看了她一眼,忽然问:“你是新来的丫鬟?在哪个院里伺候的?”
顾如许低着头,谨慎地道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奴婢入府不久,在后院做些杂事。”
闻言,郑承点点头:“茶泡得不错,不过这府中可没有人当得起一句‘夫人’,秦氏只是个姨娘,往后莫要再让我听到这等没规没矩的说法。”
顾如许怔了怔,答道:“是,奴婢谨记。”
随着郑承走出书房,她又暗暗看了眼那只瓷钵里的残屑,暗暗留了个心眼儿。
秦氏操持着院内院外的事,见郑承过来,忙迎上去给他披衣裳,殷勤地伺候着,吩咐下人将马车牵到门外,送郑承入宫。
郑安和郑洵今日要迟些下学,她难得能出门一回,本是心怀欢喜的,却不知究竟哪儿出了差错,郑承从书房过来后,脸色就不大好。
她伺候他多年,自然晓得他定是不悦了,却不知自己哪儿做得不妥。
顾如许跟在诸多丫鬟之间,远远望见沈虽白站在马车旁,长身玉立,即便换了张平淡无奇的脸,冉冉风骨却依旧在那,看他收拾得如此妥帖,她便料到今日随郑承一同入宫的随行除了他别无旁人了。
他似乎留意到了她,朝她看了一眼。
回想起来,她与他近日话少了许多,她每日和其他胡姬练规矩,还得安排阿舒她们在郑府搜集线索,回到东院多半已经没有余力看看他如何了。
她有些心虚地错开目光,就怕他一会儿毫无征兆地做出点什么来,弄得她手忙脚乱的。
然而这一回,他却连一丝笑容都没有展露,转身上了马车。
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心头有点空落落的。
郑承随后也上车,一同离开了郑府。
“夫人……”婆子担忧地走过来,“老爷这是怎么了?”
秦氏思来想去也拿捏不准,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时辰也不早了,先准备准备,去法源寺吧。”
婆子吩咐下去,顾如许也随之回过神来,借着诸多婢女进出的功夫,给季望舒塞了一张字条。
季望舒眼皮都没眨一下,转手收入袖中。
进香的物什收拾妥当,秦氏离府前去城外平月山,而顾如许也悄无声息地混在了随行的丫鬟之中,一同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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