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唤作阿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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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觉得这小子还有了不得的下文,赶紧暗暗找了根柱子扶好,示意他继续说。

兰舟一字一句道:“当年这桩亲事,先帝允给宁国府的,可是未来当朝太子妃之位,自古尊卑有别,一如大周皇后是司家嫡长女,大周的太子妃,也绝不会是庶出,而宁国公膝下,只有一位嫡女,而大周皇室,亦只有一位太子——许许,说到这个份上,你还没想起来你自己究竟是谁吗?”

此时的顾如许已彻底僵在了那,便是扶着柱子,都觉得有些站不住脚。

幸好四下无人,她抖着手指向他:“你……你是太子啊?”

“曾是,眼下我只是个侥幸死里逃生的钦犯。”他道。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在颜玉楼中看到的那个名字,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叫……裴君彦?”

他沉着脸:“若不是你总与那沈虽白纠缠不清,我本无需在此提醒你,‘兰舟’是先帝赐的,我出生之前便已定下,待到加冠之年便可作为表字,我本名裴君彦,曾是大周太子。而你——也不叫‘顾如许’,这大概是沈遇为隐瞒你的身份给你起的化名,没想到你却只记得这个。”

顾如许这会儿脑子乱得像一锅浆糊:“太,太子?……”

表弟是太子?这可真是……说出去谁信呐!

见她面露疑虑,兰舟晓得她这会儿多半是不信他的,便从怀中摸出两枚玉佩,一枚是墨玉,用翡翠的玉珠串着,下缀景蓝流苏,玉面用金丝刻着龙纹,金鳞五爪,栩栩如生,而背面,则刻着一行小字。

和硕册宝,嫡长东宫正位,重万年之统,系四海之心。

末尾,刻着“兰舟”二字。

“这枚玉佩,是先帝早早命人雕琢好的,本想在我行加冠之礼时赐予我,却是早了些……”他又将另一杯递给她,说是一枚玉佩,瞧着却好像只有半枚,雕着锦鲤的白玉,边角处似是被人掰断过,“这原是一枚双鱼佩,你我定亲之时,此玉便一分为二,一半在我这,另一半由你收着,待到成亲之时,合二为一,永结同心,我的半枚就在这,却不知你可还记得你的那一半放在了哪儿。”

顾如许面色平静,心中已慌如哈士奇。

什么……什么玉佩?那是什么玩意,她怎么会知道在哪?……

兰舟叹了气,意料之中却仍有些失落:“忘了也罢,什么时候想起来,再去取吧,你我之间无需这等俗物牵绊。”

眼下顾如许关心的并非什么定亲的玉佩,兰舟若真是太子,这事儿就闹大发啦!

“你说你是先太子,那司家出的那个皇后岂不是……”

“她是我母后。”

“可我听说的,先太子不是……”

“死在荷华宫了?”他接过后半句,苦笑一声,“死在荷华宫的,只有我母后,她有一位贴身侍婢,我们都得称一声‘玉屏姑姑’,她带着我,从后门逃了出来,买通了值夜的几个公公侍卫,与我连夜离宫。”

“那后来传闻说的太子坠崖是……”

他面色一沉:“那不是我,是玉屏姑姑的儿子,只比我小一岁,出宫之后,我藏在了城郊茶棚里,玉屏姑姑带着自己的孩子引开了追兵,我才得以平安离开楚京。”

如此详尽的答复,还真说得像模像样,顾如许愈发觉得这不像是在扯谎犯中二了。

为了主子的孩子能活命,不惜看着自己的孩子跌落悬崖,粉身碎骨,她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这么说,我居然藏了个太子?……”她有些缓不过神来,恍惚地望着他。

兰舟顿了顿:“算是吧。”

“你是太子,那我——是谁?”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连你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兰舟无奈地点了下她的额头,“顾家嫡长女,能得先帝青睐,封为一品宛陶郡主的,大周还有第二人?”

她顿时浑身一颤:“……宛陶郡主顾,顾昭?”

他莞尔:“不错,至少还能想起个名字来。”

她猛然想起那名册上的名字,以及在琼山寨的佛堂里看到的那座牌位,禁不住一哆嗦。

“顾昭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当初是如何逃出天牢的,我身在宫中的确不知,但你眼下站在这,便是千真万确的阿昭,若是你想问琼山寨佛堂中的那些牌位,顾家满门抄斩,朝廷下令不许任何人设灵祭拜,你我只能将那些牌位藏在琼山寨中,以佛像掩人耳目。

至于顾昭的那座,是你亲手立的,你说宛陶郡主在天下人心中已经不存在了,有宁国府才有阿昭,宁国府九族连坐的那日,她也跟爹娘兄长一起死了,而今活在世上的,是踏血红梅顾如许。”

“你,你让我缓缓……”她彻底乱了。

顾如许是顾昭?那当年死在法场上的“顾昭”又是谁?朝廷可不会临了算漏一个,还是顾家嫡长女,更重要的是,她若真是顾昭,倘若被朝廷的人认出来,岂不是立马得拖出去斩了!

敢情魔教教主是成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度日的吗?

“眼下你想不起来也无妨,只需记得你我二人的婚约,是大周天子金口玉言定下的,你我迟早都会定亲,与那沈虽白,便少些瓜葛吧。”兰舟一字一句郑重地提醒道,“你若是想不明白,待武林各派离开琼山,我同你一起去琼山寨,再见一见那些牌位。”

他的话像是从遥远的云雾之后传入她耳中的,断断续续,她记得这一句,恍惚中又没听清下一句。

只知今日所闻,实在令人震惊。

这大半年下来,她也隐隐感觉到顾如许不是个省油的灯,但万万没料到,她竟然会是顾昭。

诚然此事真假还有待详查,可看兰舟说得如此正儿八经,她愈发觉得心里虚得慌。

她一度以为自己只是个江湖魔头,在武林中搞搞事,赶紧把男主养养好,就可以麻溜地游山玩水,了无牵挂了,哪成想今日劈头盖脸整这么一出!

看来这就是那个坑爹的哈士奇穿越系统一直对她欲言又止的事了,若她是顾昭,岂不是等同于背负着顾家上下百余条性命的血海深仇,在此苟且偷生?

而兰舟,更是从东宫太子,落草为寇,还数次被她这个“记忆全无”的表姐摁在地上?

天诶,她都干了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太子殿下是能随便揍的吗?这小子以后记仇可怎么办,她可没有宫斗达人那蜂窝煤似的心眼儿啊!

她小心翼翼的瞄了他一眼:“你……真是太子?没唬我呢吧?”

兰舟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你要带我去楚京求证一下吗?”

她连连摆手。

他要是真货,他俩哪还回得来!

“现在告诉你的,哪天你自己想起来,自然会明白一切,也会明白我劝你远离沈虽白,是为你着想,且不说你我之间有婚约,这儿女情长只会拖累你。”他道,“这世上除了我,你已经不需要再相信任何人,阿昭,你可明白我的苦心?”

那样真挚而灼烈的目光,不知怎么的,竟会让她感到不寒而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本座去冷静一下,各大门派的事就交给你了!……”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冲出了大殿。

兰舟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背影,目光渐深。

“阿昭,这一次,孤再不会重蹈覆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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