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馅儿(2 / 2)
阮方霆既然盯上了她,便由她想法子忽悠。
……
三日后,深夜。
更鼓敲了三下,顾如许便摸到了南墙下,从墙缝里抠出了一张字条。
上头是兰舟的字迹,只有写了一句。
万事俱备。
她露出了会心的笑,摸出火折子将其放在墙角烧干净,原路回屋。
许是绸缪多时的事终于有了着落,她的心也跟着轻了一轻,且多亏了那瓶清心丹,她的内伤好转了七七八八,右肩倒是还有些淤血未能化开,却也不碍事。
终于能动手了……
她忍耐了这么多日,可算能收拾这帮小瘪犊子了。
待回到琼山,可得好好歇上几日,将这半月受的罪,都补偿回来。
如此盘算着,她穿过景门,回到院中,却疏忽了身后一株槐树上,从前未曾注过的一处,黑影一闪而过,朝着前院而去。
主事站在的庭院中,见有人过来,便回过头。
“怎么样?”
身后乙等的黑衣杀手抬起头:“属下按您的吩咐盯了三日,终于有动静了。”
闻言,主事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果然是她……”
“她谨慎得很,从墙中取出的字条看完便烧了,故而属下也不知那上头究竟写了什么。”
“无妨。”主事目露寒光,“无论她是与何人传信,她在谋划什么亦无所谓,区区一个厨娘之侄,粗鄙无盐之女,也敢在长生殿眼皮子底下作祟,着实胆大包天。”
兜兜转转这么多日,人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殿主果然英明,瞧出那女子的可疑之处。此女也颇为狡猾,数次试探,竟然都被她蒙混了过去。
幸好他这回留了个心眼儿,将人从水底捞起来后,私下防范,才揪住其破绽。否则怕不是还得被她糊弄几日方才察觉。若真是那般,在殿主跟前,他可就真成了无能无用之人了。
“此事可要立刻禀报给殿主?”杀手问。
“一个宵小之辈,这么晚了,犯不上搅扰殿主歇息。”主事暗暗收紧了拳头,道,“再让这女子自喜一晚,待明日殿主起身,我必将那李姨一起,当众挫骨扬灰!”
胆敢在长生殿放肆,便让她们有来无回!
翌日。
顾如许起身梳洗,李姨比她早些,已然穿戴齐整,准备去后厨做事了。
许是心里记挂着兰舟他们可回来了,她昨晚睡得不大好,以至于今早起身头还有些疼,眼皮也跳个不停。
嗯,果然吃得好睡得好,才是长寿的秘诀啊,像她这么劳心劳力,半夜还在想着如何搞事的反派,如今是越来越少了。
这是个早晚得秃头职业啊——她看着自己一爪子扒拉下来的一撮青丝。
罢了罢了,如今三百六十行,行行不容易。
她洗了把脸,清醒了一番,随李姨去后厨忙活。
昨晚兰舟传信告知“万事俱备”,但何时动手,却并未言明,阮方霆那厮既然起了疑心,保不齐这院内院外的杀手已经清换了一番,她思量着这两日再探一回前院,给他们送个图去,也好让他们早做防备。
李姨这边也得想个妥善的法子,毕竟要是真打起来,总会有疏忽的时候,李姨虽说是受胁迫,但这几日也算照顾了她一番,若是有万一,至少先将李姨送出黎州,以免无辜受累。
她一面盘算着细节,力求万无一失,一面娴熟地擇菜,若有人路过,她还能分出神来打个招呼,搭把手。
李姨做好了早点,不一会儿便有带着小厮和丫鬟涌入,将食盒一一提走。
至此,后厨算是可以暂歇口气儿。
顾如许盛了两碗粥,又端了些馒头和小菜,招呼李姨坐下。
李姨忙活了一早上,给自己擦了把汗,喝了口粥,忽然问她:“你孤身一人留在这,不怕么?”
其他人都各吃各的去了,她说得极轻,除了她二人,谁都听不到。
顾如许看她一眼,啃了口馒头:“怕什么?”
李姨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却还是忍不住战栗:“你不是说这里都是……”
她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顾如许险些笑出声来,往盘子里看了看,挑了个最大的馒头给她递了过去。
“没告诉你吗,其实我也是……”她顺势也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姨一口馒头险些噎在嗓子眼里。
“其实说不怕那都是糊弄人的。”她撇撇嘴,就着小菜来了口粥。什么不怕啊,真活得那么无所畏惧,那是压根就没想好好活着吧。
她身怀绝世武功又如何,怕得不得了的时候光顾着哆嗦了,哪还能想起自己多么牛批啊!
诚然活得糙了一点,一不小心就让自己活成了反派boss,可她本质上也是个姑娘家,她怕疼,怕累,怕死,怕沈虽白哪天突然被杀带着她一起嗝屁……她怕得东西多了去了,可就像不会哭的孩子没人疼一样,说与不说的差别罢了。
“但是怕有什么用啊?”
就像这种时候,她笑一笑,便随口带过了。
她让自己活得像顾如许,才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武林立住脚跟。
世上有太多事,由不得你不争。
脑海中跳出这句话时,她忽然觉得很是熟悉,这句话,仿佛曾经在她脑子里回响过无数次了似的。
如此理所当然的,像是顾如许才会说出的话。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步入数名杀手,皆戴着乙等杀手的鬼影面具,吓了众人一跳。
正疑心是不是早点做得不如意,所以兴师问罪来了,领头的一人却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李姨,李岚,即刻去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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