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香囊有点皮(2 / 2)
岳将影心头顿时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在妹妹求知若渴的注视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真诚而笃定地告诉她:“花花草草的太虚了,不如绣只猪吧。”
岳溪明不解:“为何?”
他一本正经,面不改色:“实在,还富态。”
“……”
“且据我所知,红影教左护法今年二十有六,恰好与我同岁,属猪。”他怕她觉得自己在信口胡诌,于是又郑重地补了一句。
这他可没骗她。
岳溪明思量片刻,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琢磨琢磨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容我想想罢。”
此后数日,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绣香囊,岳将影在屋外瞧着都惴惴不安,这心就没踏踏实实地落回肚子里过。遇上岳溪明的贴身丫鬟知意,重要拽住了打听几句。
知意素来嘴严,只说小姐在屋中做女工,不许她上前看,故而她也不知。
丫鬟哪儿都套不出话来,更不必说岳溪明了,无论他如何拐弯抹角地打听,岳溪明都是但笑不语。
他将此事告诉了岳琅将军,听说女儿要亲手绣香囊给自己,岳将军不由得笑出了一脸褶子,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根去了。
岳将影:“……”
数日后,岳溪明终于拿着三个香囊从屋里出来了,欢欢喜喜地给他们捧来。
她虽是将门之后,但楚京贵女不似沙场虎将,该学的书画女工,岳将军都是请来最好的师傅到府上教她,她若想习武,他便亲自教导,若不想,也不勉强,横竖还有个兄长在前头顶着,也不指望姑娘家上战场。
岳将军宠这个女儿,在楚京人尽皆知,儿子做错了事,可以领军法,可以顶水缸扎马步,但女儿不一样。他第一次抱她的时候,她才那么小,跟糯米团子似的窝在襁褓里。他这双手拿惯了刀枪,杀尽了仇敌,沙场上血溅五步,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可对于手心里的女儿却是万分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将她弄疼了。
女儿需得娇养,即便做错了事,他顶多就是让她面壁思过,当面严厉几分,转个身就吩咐后厨备上她喜欢吃得点心送去。
他看着她从那么个小不点,一年年长大,到如今竟能为他绣香囊了,着实欣慰。
岳溪明笑盈盈地递上了香囊,岳琅低头瞧了一眼,嘴角便梗住了。
眼前的香囊都是裁自那匹御赐的黛蓝丝锦,上好的料子,如水一般细滑。上头的绣工也细,一针一线,可比宫中的绣娘。
只是这纹样既不是风流的青山流水,亦不是儒雅的梅兰竹菊,而是三颗——栩栩如生的猪脑袋。
岳琅:“……”
岳将影:“……”
哦,他想起来了,爹爹也属猪来着。
见他二人愣在了那,岳溪明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爹爹,哥哥,不喜欢吗?”
闻言,二人俱是一怔,而后齐齐摇头。
“好好好,爹爹甚是喜欢!”岳琅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暗中侧了儿子一眼。
岳将影顿时心领神会,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溪明真是蕙质兰心,这绣工,外头千金难求!看看这猪头……绣得颇为传神!”
细细品味,猪目炯炯有神,猪耳呼之欲出,与之对视一眼,能醒三日的神。
岳溪明莞尔一笑:“既然如此,便戴上吧!”
岳琅看了看自己今早特意为之留出来空空如也的腰带,又看了看那只绣得颇为精细的猪头香囊以及女儿期待的眼神,在岳将影惊慌的眼神中,毅然决然地将这只香囊拴在了腰上。
爹都戴了,他岂能幸免,好歹挤出个笑容,将其配在了腰间。
如此,岳溪明方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明儿。”岳琅看她手里还攥着一只香囊,不由得好奇,“这只香囊可是要留着你自己用?”
岳溪明眨了眨眼:“我前些日子不慎弄坏了别人的香囊,这是绣来赔给人家的。”
“原来如此,坏人财物,的确该赔的。”岳琅点点头。
“爹……”
岳将影正欲开口告知岳琅,家中白菜要去拱红影教的猪了,岳溪明直接断了他的话茬。
“爹爹,这香囊里装了丁香,天麻,还有一些艾草叶,您这几日颇为操劳,放在枕边舒心养神。”
闻言,岳琅登时喜笑颜开:“好好好,明儿的心意爹爹晓得了,这香囊爹爹每日都会戴着。”
岳将影扶额:“爹您听孩儿说……”
岳溪明笑吟吟地趴在他膝头,笑得颇为灿烂:“爹爹,慧明斋近日做了新的点心,明儿去买些回来您尝尝?”
岳琅点点头:“好,用过午饭便带着知意去吧。再买些如意糕回来,供在你娘灵前,她生前最是爱吃这道点心……”
“是,女儿晓得了。”
岳琅起身:“为父还有些事辄待处理,需得立刻出门,晚饭前便回来,将影,好生照顾妹妹,莫出去惹祸。”
岳将影几度开口,都被挡了回去,颇为挫败,应声道:“孩儿遵命。”
岳琅大步走出门去,腰间香囊随之摇动,看得岳将影眉心直抽抽,回头却见自家妹妹方才还灿烂如花的笑脸陡然收住,阴测测地盯着他。
“哥。”她一字一句郑重地叮嘱他,“收了我的香囊,胳膊肘往哪拐呢?”
她平日里都是极好说话的,冷不丁这么斜来一眼,初夏的天儿,愣是让他背后一凉。
“这香囊……你真要送?”他看着自己腰间,吞了吞口水。
“为何不送?我将他的香囊弄坏了,赔他一个有何不妥?”
“倒不是不妥……”他嘴角一抽。
这纹样的香囊,能戴的出去才怪吧。
看着欢欢喜喜提着香囊蹦跶出去的岳溪明,他唯有叹息。
红影教的左护法,你可自求多福……
与此同时,遥远的琼山之巅,正打算出门的林煦,突然感到右眼皮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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