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走多了总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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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换掉了之前被她撕成拖把的那件衣裳,却也依旧是白衣玄袍,素白的月光照得他像是会发光似的,他仰着头疑惑地望着她,映在眼底的点点光辉,仿佛是漆夜中的星辰。

无论看多少次,即便是饿得头昏眼花的时候,顾如许依然不由自主地觉得,这个人似乎有种奇妙的能力,她手底下那些个妖孽似的下属们也不见得比他差,可就是他,偏偏让人挪不开眼。

在他身旁的另一位则要比他活泛许多,仅凭他眼下指着她抖得跟活见鬼似的神情,她就知道,他多半是认得她的。

一刻钟前,沈虽白与岳将影沿着河岸走着,等待子时到来。

借着月光,他俩冷不丁瞥见远处的屋檐下似乎挂着个什么东西,半夜三更的,时不时还晃荡两下,忒吓人。

岳将影越看越觉得怵得慌,偏偏又好奇得不行,最后壮着胆子,拖着沈虽白朝那个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东西”走去。

“说不定只是一面酒旗。”沈虽白看着他这副明明慌中带急,却偏偏装得稳重带皮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哪有那种形状的酒旗啊!”岳将影昂首挺胸地走在小巷中。

“也是……”他扫了他一眼,幽幽道,“听闻河坊从前不太平,从前这河岸边就有不少投河自尽的风尘女子,偶尔看见一两个挂在墙头,也不足为怪。”

岳将影浑身一僵,好歹挤出了个干巴巴的笑:“也,也是啊,闹鬼而已,我堂堂弘威将军府世子,还能怕区区几个女鬼不成?哈哈哈哈……”

沈虽白淡淡一笑:“那你倒是先松开我的袖子,衣裳都快让你抓烂了。”

说罢,他低头瞥了一眼死死扣着他袍子的那只手。

“这巷子七扭八拐的,我那不是怕咱俩走散了嘛。”岳将影一板一眼道。

闻言,沈虽白也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幸而今夜无云,月光照得巷中一片透亮,二人绕了一会儿,便到了那座阁楼下。

“这不是此生阁的后门么?”岳将影狐疑地打量着这座楼,缓缓抬起头,朝那房顶望去。

房檐的阴影下,吊着一个人,死尸一般一动不动地耷拉着,干瞪着一双空洞的眼。

这番景象吓得他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险些把沈虽白的袖子给撕烂了。

“吊死鬼!沈虽白你看!真的是吊死鬼啊!”他死死贴住了墙。

沈虽白叹了口气,将他提溜过来:“你且仔细看看,那人还活着。”

他这才稳住心神,咽了咽口水,仰头望去。

这一回,他瞧见那双脚似乎抖动了一下,快蹦跶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了下去。

“什么啊,原来是个人……”他挺直了腰杆,大大方方地朝那人的脸上看去,总算看清那人模样的瞬间,他又僵住了,“那不是……顾如许!”

如此偶遇,较之夜半撞女鬼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离开的这五年,身为曾经被她祸害过的友人,他也想过再见到她,要如何义正辞严地将她训个狗血淋头,痛斥她白眼狼般的所作所为,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重逢的。

望着那个被吊在屋顶上,仿佛蔫了似的女子,一肚子愤懑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不是同情她的处境,而是对眼前的画面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反观沈虽白,他似乎也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尴尬中。

然后,他们看见屋檐下的女子眨了眨眼,目光落在他俩身上,那眼神仿佛是饿了三天的熊瞎子,都能冒出绿光来了!

只见她扭动着身子,拼命朝他们晃了晃,丝毫不知矜持为何物地嚎出了声:“哎哎哎!沈子清!看我看我!我在这呢!”

夜空中,活像一只被插成烤串儿的毛毛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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