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坏蛋(2 / 2)
直到离开,小尚阳把脑袋都抓破了,仍旧不懂为什么满院子会哄堂大笑。
黎青红着耳朵尖,一把抓起被子要给黎母盖上,催促道:“姆妈,侬该睡觉了。”
黎母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哄着孩子躺下了:“好好好,我睡觉了我睡觉了。”人躺下了,眼睛却没闭上。
黎青拿母亲没办法,就去瞪着尚阳。
尚阳冲黎青笑得一脸淫*荡,故意拉长了声音:“哎哟,我说是什么东西不给人看呢,原来是这个啊。这么论起来,咱们俩还算得上青梅竹马啊。你说是不是啊
|“——妹——妹——”
黎青被臊得满脸通红,气得去追尚阳:“尚阳!”
尚阳猴子似的往屋里一转,避开了,没皮没脸地笑,大爷似溜着口哨道:“哥哥在这儿呢,青!妹!妹!”
‘睡觉’的黎母噗嗤笑出了声。
尚阳脸皮堪比城墙,又怎么会怕黎青这毫无威胁性的一瞪。
他不要脸地拍了拍黎青肩膀,大义凛然道:“青青妹妹,你放心,朕的大老婆位置还给你留着,看咱们这么多年的革命友谊,朕就封你给大贵妃吧……”
黎青恼羞成怒,又扑上去捂尚阳的嘴:“不准再说了!”
|“哎,班花你不能这么暴……”尚阳一个没站稳,倒在了床上,黎青因此直接扑在了尚阳身上。
两人的脸忽然间距离极近,鼻尖挨着鼻尖,嘴唇只隔一寸距离那一刻时间仿佛极长,落叶都停滞在空中,二人温热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四周空寂得能听到彼此心跳声。
砰砰砰——
四目相对时,他们都在对方眼里看到自己羞红的脸。
黎青反应了过来,飞快起身,抓起了相册:“照片看完了,我、我去写作业了。”
尚阳喉结飞快一滚,狼狈地发现他下面起了反应了。
黎母并未发现两人间的暗潮涌动,只是笑嗔:“这孩子从小脸皮就薄,这么多年了,还跟小时候一个人,恼了就闹小脾气。阳阳,你别管他,过一会儿他自己能好的。”
尚阳抬了抬腿,藏住自己反应,唔了一声。
黎母在病中精神一向不大好,最近又换了新药,特别嗜睡。和孩子们闹了一通也困了。
尚阳看见黎母打哈欠了,主动告辞:“阿姨,我出去看看黎青。”
黎母确实累了,撑着交代了一句:“在家里别客气,晚上和黎青一起睡。”
尚阳乖巧答应着。
尚阳一掀帘子出来,就看见黎青正趴在书桌上刷着物理卷子。见尚阳出来,他耳朵尖发红,头也不抬地将卷子换了个方向,特意用背对着尚阳。
尚阳看得好笑,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摸摸鼻子又有些尴尬,就坐在黎青旁边,翻着本参考书。
房间里一时极静。
只玻璃鱼缸里‘寿比南山’游动时,不时摆动着尾巴,拍着水的细小哗啦声响。
尚阳原只是随手拿了本书打发时间,谁知竟在书上发现了宝藏——书上全是黎青用康奈尔笔记法总结的笔记,细细密密,又有条有理,还画了小型知识网络,特地用了红蓝黑三色笔勾画。
怀着探究心理,尚阳又在书架上抽了几本书。
一本、两本、三本……每本书上都写满了笔记。
合上书后,尚阳瞥了眼正埋头刷题的黎青,心里百味杂陈。
能取得如今傲人的成绩,除却得天独厚的智商,黎青本人也付出了不逊于其他任何人的努力。
天资独厚。
努力上进。
认真沉稳。
如果不是年少丧父后的那一场意外,现在的黎青恐怕是个品学兼优,最受人欢迎的传统资优生校草吧?
几个小时慢悠悠过去。
黎青刷完了一张卷子时,时钟也快指到九点了,外头的天都黑得透了。
尚阳将椅子蹭蹭蹭地蹭到了黎青边上:“大老婆……”
黎青挪了一下板凳,不理。
尚阳勾着黎青左边肩膀上:“青妹妹……我错了……”
别过脸,还是不理。
尚阳将脑袋放在黎青肩膀上,摇着黎青胳膊:“班花,好啦,我错了,我不逗你了,别生气啦。”
冷着脸,仍旧不理。
尚阳整个人都挂在了黎青背上,拖长了音调:“黎青!”
“……”
“青哥?”
“……”
“黎爸爸!”
“……”
“黎爷爷,别生气啦——”
“……”将文具一板一眼地收拾归整好,黎青板着脸起身,到床前柜子前,抽出一套新床单和被单,要往床上铺。
尚阳耍着无赖,扑到黎青要铺被单的床上,裹着那新被单:“黎青,我真的错了,不逗你啦,理一理我啦。”
黎青不理他,一抖被单。
尚阳就跟着他的力道在床单滚。
再抖。
再滚。
黎青扯了床单不铺了。
尚阳抓着床单和他拔河,睁着大眼睛,很是光棍地道:“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了。”
黎青气得直瞪他:“尚阳,你知道自己今年几岁了吗!”
“一岁……”尚阳伸出一根手指,不要脸地道:“零二百二十八个月。”
黎青嘴角抽动两下,忍了两秒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
这一笑,尚阳就乐了,从床上蹦了起来,叉着腰,趾高气昂:“黎青,你笑了。”
笑了就不能和我生气了!
黎青被这活宝给弄得没办法,扯着被单,无奈地道:“给我起开,我要铺床了。”
尚阳于是乐呵呵地和黎青一起铺床。
黎青家只有一室一厅。黎母睡在主卧大床上。黎青睡在客厅沙发上。尚阳表示并不介意与黎青睡一张床,黎青就把沙发床彻底放下来,换了全新的床单被套。
尚阳尝到了甜头,还想再耍次赖,让黎青给他讲讲那照片的故事“青妹妹,你就从了哥哥一回吧!”
黎青忍无可忍将他推去洗澡了。
“能留一盏小灯吗?”
临到睡觉时,黎青已定时喂过了寿比南山,复习完了最近的课程,正探起身准备关灯睡觉。尚阳带着恳求道:“我有点怕黑。”
黎青凝视了尚阳一瞬,转身拧开了一盏台灯。
黎青探身开灯一刹那,雪白宽大睡衣衣摆被带了起来。借着台灯昏黄的光,尚阳瞥见了黎青腰间的刺青。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的看黎青的刺青。
那是一棵青松,约莫有十五厘米,生潮湿浓雾笼罩的谷底,挺立苍翠的小松树被人拦腰砍断,留下一个巨大的狰狞树瘤后,树干拐了个弯,继续笔直仰望天空,冲天而起。
浴死重生。
倔强挺拔。
灵魂雪白。
“……”尚阳忽然想起了今天对门老太太的话。
“他当年才刚十四啊,那些畜生干的也是人事!几个大男人打他一个娃儿啊,得亏小黎撑住了,背后被人破了几个大口子,都死命不肯认输,把四五个人都打进了医院……”
黎青不像是会主动纹身的人,那么这刺青下面的……
就是那时候的疤吗?
尚阳心口就如被人生撕般的疼。他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拳头,才能忍住了指尖不哆嗦。
黎青坐了回来,毫无察觉道:“睡吧。”
尚阳压着嗓子,嗯了一声。
静谧的空间里,福如东海哗啦哗啦在水里游着,外头隐约传来夜里撸串的人的劝酒声,环卫工沙沙扫着街。台灯昏黄光束流泻下来,两人并排躺着,身上如笼着一层乳黄色的轻纱。
许久后的静寂里,尚阳轻轻问黎青:“黎青,你的纹身是什么时候的?”
黎青淡淡道:“初三吧。”
初三,十四五岁,时间对上了。
尚阳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细细地颤:“这么长……当时该很疼吧。”
黎青以为问的是纹身,摇头:“……忘了。”
忘了,还是不想记起?尚阳忽然又问:“这些年,这里有人欺负过你和阿姨吗?”
“以前有过,现在没有了。”黎青顿了顿,替尚阳掖了掖被角,“问这些做什么,睡啦。”
尚阳嗯了一声。
黑暗再次回归沉默。
许久,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更长后,时间在情绪下总是太渺茫了,刻度褪色成雪白。听着耳边呼吸声逐渐平静,尚阳偷偷撑着胳膊起身,借着些微白月光,凝视熟睡的黎青。
睡着的黎青神情乖巧不设防,嘴唇还轻轻嘟着,仿佛在做着一个美梦。
凝视着那微微嘟起的唇,尚阳忽然很想亲他一口。
只是个安慰的,心疼的,与陪伴的吻。
停顿半晌。
尚阳终究没有吻下去,只是在空气中点了点黎青的鼻尖。
“小坏蛋。”
让他心疼又心酸还心动的可怜小坏蛋。
要是他能早几年碰见这小坏蛋就好了。他一定要好好把他揉进怀里,给他挡住了一切的风刀霜剑,让他做一个一辈子都只会单纯开心的小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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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争议,我还是解释一下
今天文中提到的生于谷底,从迷雾中奋生的青松,被拦腰折断,留下狰狞的瘤,仍旧挣扎向上
灵魂雪白
浴死重生
是我创造黎青的初衷,昨天那情节并非为虐而虐,就这样。
这一章足有近七千字,我的天!
下一更在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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