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少年将军之死下(1 / 2)
宋婉儿不是头一回跟季少安演对手戏了。
上一回的对手戏,还是在电影里,宋婉儿快要死了,季少安抱着她……
转眼风水轮流转,今儿,轮到宋婉儿抱一回季少安了……
萧贵妃抱着手中看似虚弱,命不久矣的少年郎,病怏怏的脸色下,依然依稀可见他的俊朗的脸庞。
若不是将死之人,只怕是要让多少情窦初开的美人牵肠挂肚啊!
怀中之人,强忍了一番,终究是没忍住,重重地咳了出来。
“正儿。”萧贵妃悲凉地低声唤了一声。
“唤太医!把太医院的太医统统给本宫叫过来。”萧贵妃朝着身边的奴才大吼,宫女太监们吓得纷纷跪了下来。
“姐姐,不必了。”咳声好不容易才止了下来,“我这病,没的治了。”
“不要胡说。”萧贵妃悲从中来,把怀里的少年紧了又紧,手足无措道,“正儿,我要你好好的。”
少年苦苦挤出一个笑来:“死有何妨?好男儿保家卫国,不怕流血,不怕死。正儿不怕死,正儿只是害怕自己死后,没有人保护我们萧家,没有人保护姐姐了。”
萧贵妃的泪,淡淡从眼角滑过,不住地喃喃:“是姐姐不好,你重病在床,姐姐身在深宫,却没能做好自己的本分,让你分心担忧了。”
少年缓缓朝着身后的人无力地挥了挥,几名奴才立马知趣地福了一福,退出了大殿。
萧贵妃立刻心领神会,朝自己宫中的奴才们吩咐道:“本宫要和萧将军说几句体己话,你们都退下吧。”
地上跪得一大群的宫女太监皆磕了个头,默默地退下了,走前不忘贴心地替贵妃娘娘关上了大殿的门。
待到外人全部退了个干净,少年才缓缓开口道:“姐姐一直后宫独宠,为何此番落得如此田地?”
似乎是怔了一怔,萧贵妃自嘲地说道:“皇家的恩情,最是凉薄。昔日欢喜你时,自是宠爱有加。不欢喜你时,自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若不是父亲和弟弟尚能在前线挣一份军功,圣上顾及萧家的颜面,姐姐怕是连此番田地都不如。区区一个禁足罢了,圣上的心里,怕是早就想将本宫打入冷宫了。”
少年又重重咳了两声,似是光景不太好,却再也咳不出东西来。
萧贵妃担心地眼神从眉角滑到因咳而不断起伏的胸前,关切道:“正儿,别强撑,还是先唤太医吧?太医院的李太医妙手回春,医术高明,远不是民间那些医生可比的,姐姐唤他来给你再瞧瞧可好?”
少年摆摆手,护住心口,嘴上却拒绝道:“强弩之末,不必浪费时间了。此番求得圣上进宫见姐姐最后一面,也是有话要交代。”
最后一面四个字说的萧贵妃瞬间泪流不止,家中素来只有自己和萧正一女一子,皆为嫡出,自小感情便是极好。自从十四岁自己入宫,萧正也随父亲前往前线,征战沙场,从此天各一方,君臣有别。
唯有萧正凯旋归来,偶尔回京探亲,朝中节庆宴席臣子之日,才能偶尔见上那么一见。昔日赢弱的少年早被战场磨砺成了冷血的少将,唯有骨子里流淌的同一股血脉,从未变过。
萧贵妃慌乱地点点头,听着萧正吩咐。
少年抬手替萧贵妃抹了抹眼角的泪珠,缓缓道:“家中只有你我二人,爹娘老了,那些旁亲的叔伯侄儿自是没一个成的了气候的。正儿若是走了,萧家的这份基业,就只能靠姐姐来扛了。”
萧贵妃看看眼前自己这奢华却冷清到和冷宫并无区别的宫殿,无力地又往下瘫了一瘫,苦笑一声:“晚了,圣上的心,早已不在姐姐这里了。”
“萧家之女,名冠京城,若是姐姐都留不住圣上的心,何人又有这个本事留住?无非只是姐姐想留不想留罢了。姐姐莫非,已经甘愿青灯伴老?后宫之争,历来成王败寇,你死我活。姐姐就算不为萧家,为了自己的后路,也不能不争啊……正儿冒死进宫,只想劝姐姐一句,莫要自暴自弃。”
后宫步步为营,人前风光,人后凄凉,萧贵妃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
只是已经失了的宠爱,若想再复宠,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萧贵妃替少年轻轻抹了抹唇角,安慰他道:“姐姐答应你,就算复宠之事再难,姐姐也一定会好好为自己谋计,为了萧家谋计,你就好好的养病,不要太过操心。”
少年听闻这句,才终于扯着嘴角笑了一笑:“这才是我的那个姐姐,那个名冠京城的姐姐。”
陈年旧事一股脑地化成无数碎片,从脑海里袭来。
萧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萧贵妃一字一句,咬牙道:“正儿放心,姐姐决不会让你失望的。”
少年点点头,附在萧贵妃耳边密密说了一句:“姐姐,正儿时日不多了,圣上已派太医探过,心中也明白一二。正儿遗愿,盼圣上看在萧家祖祖辈辈上上下下无数条命皆战死沙场的份上,能对姐姐多一分宽容。圣上已经允了,不日姐姐应该就能释了禁足。后面的路,只能姐姐自己走了。”
萧贵妃抱着少年已是说不出话来,重病在身,正儿却满心都是替自己打算,终究都是自己不够争气,让家人担心了。
心一旦硬了,便无所畏惧了。
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萧贵妃缓缓点了点头。
少年又是一阵重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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