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1 / 2)
一入夏,天气热得就叫人害怕。因出租房电费是议价,每度一块,两老一来为了省钱,二来也怕受凉,所以不用窗机空调,而小房间没窗户,也没空调,更是像蒸笼一般。阿明会出汗,每天一块湿毛巾搭在赤膊的肩头,还是叫热,日日头昏脑涨。
长长的艮山东路拓宽没几年,那些樟树、梧桐树都还小,几乎没有绿荫,灼热的太阳直晒下来,年青人都搪不牢,上了年纪的人更是吃不消。
冬萍十五六里路每天赶来赶去,加上烧菜做饭汏衣裳,连着两天人翻佬佬1叫头晕,阿明甚是担心她被热倒了,天天上香,祈祷菩萨保佑她身体健康。
冬萍的头颈里、背脊上已被阿芳扭痧2扭得了红一块紫一块,阿明看着肉痛不已,怪着自家一个大男人整天蹲在家里头像个小娘们。
这天冬萍一回家就掼翻在床高头,胸闷气塞还呕吐。他一看急了,连忙向房东借了三轮车,把她送到九堡卫生院去。
“老婆,天介热,我同阿芳说一声,你就休息几天,等好转了再去上班吧。”挂盐水时,阿明抚摸着老婆的手道。
“不行啊!老公。一个营业员回安徽老家生伢儿去了,另一个刚来做没多久,没数不帐,店里还是要靠我。”冬萍忧兮兮道。
“那盐水挂好,睡一觉看看情况再说,人还是不舒服,只有请假了。”
“我已经好点起来了,只是担心家里头。”
“有事老头子会打电话来的。”
“老头子睡觉会动,空调遥控器又弄不灵清,只怕他们空调打低了冻出来。”
“那我回去一趟看看,等些我再来接你回家。”
“这样也好,你就表再赶过来了,好了后我会打的回来的。”
“这种鬼地方,人影儿都不见一个,哪来的士?你还是等我来。”
“那还有一瓶要挂,你慢慢来。”
七弄八弄,冬萍回到家已是凌晨一点多了,睡了没多少时光,硬撑着起来要去上班。阿明再三相劝也没用,门“咣当”一声关上后,听着老婆走下楼梯去的脚步声,不禁热泪盈眶了。
“没工作,全靠老婆,全靠老婆。”阿明内心甚是愧疚。
这天晚快边,阿明夫妇正在遛狗乘凉,孙悦的那首《祝你平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阿明一看号码是小露打来的,以为是她来讨女儿的生活费了,看了一眼老婆后就接听起来。
“雯雯两个月生活费没给了,来去不便,时间凑不好,这个我不会少的。”
小露还没开口,阿明先说了,接下来就哦哦噢噢的一大通。
“老公,小露打电话给你作啥?不是讨生活费?”
“老婆,好消息!好消息!不是讨生活费。”
“啥个好消息?”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法院的庭长?”
“记得,怎么啦?”
“她告诉小露说法院在招驾驶员,如果我没找好工作,愿意去做,庭长帮我去管车的法警寿大队长那里说一声。”
“老公,你就喜欢也适合开小车,这太好了!”
“不过,五险是缴的,也是双休,但工资很低,一千块不到,杭州最低生活保障线那一点。”
“为啥介少?”
“这个我也搞不淸楚,小露是说年轻的驾驶员招不进,留不牢,所以招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本市下岗人员。”
“老公,保险八九百一缴,工资千把块,那也不错,适合你,至少能自混自了,再说到那个法院坐公交车也方便,我看去做。”
“老婆,开警车我再欢喜不过了,抓起老赖来呜啦呜啦连违章都没有了!”
“那啥个时光去报名?”
“明天下午小露就帮我约好。”
“好!好!明天我调休一天,陪你一起去法院。”
“你比我会说话,你一起去就更加好了。”
“老公,小露蛮想着你的嘛!”
“嘿嘿,好老婆,你表想开去噢!”
“你桃花运不错呀!”
“嘿嘿,没官运,没财运,总要有一个运好一点的。”
那法院在香积寺东路东新园正大门旁边,九环路北口坐В支4或69路半个多小时就够了。
太阳光热烈烈的,车里有空调倒也凉飕飕的,69路坐到长城机电站后,穿出狭窄的中诸葛路就到了。
寿大十分胖大,足有200斤,穿着警服甚是威武,他登记好信息后,就带阿明到地下车库去试车。那是辆普桑,在停着的警车中是最破的一辆。冲上车库的斜坡,院里一圈开后,下去倒车停位。
“你明天就上班,开这辆142,归执行局管。”寿大说了一通收入和院规,最后道。
阿明夫妻不停地“谢谢”,回红五月村前,去东新园农贸市场买了不少菜——晚上他俩要好好交庆祝一下。
夜空晴晴朗朗几无云朵,月亮挂在窗前明明亮亮。走出保险公司一晃一年又七个月过去了,受尽无业煎熬的阿明面对着任劳任怨的老婆,心里酸酸甜甜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两夫妻举杯对饮着,虽是薄酒一杯,却有无限浓情聚淀在里面。
喝着喝着,阿明想着这大辈子所过来的坎坎坷坷风风雨雨,鼻头一酸,竟呜呜咽咽起来。
“老公,你怎么啦?”冬萍起身拿了毛巾来。
“我又有工作了!工作了!”阿明忽然大喊起来。
“老公,你这么激动作啥,两老都被你吓坏了!”
“老婆,这一年半来,全靠你!全靠你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