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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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呼呼地刮了起来,水杉林已是光秃秃了,只剩枝枝杈杈朝着灰蒙蒙的天空。眼前的芭蕉树虽长高了不少,但不少枯黄的老叶儿耷拉下来,遮蔽了些许坟头。不远处的钱塘江也是雾茫茫的,看不见江上的鸟儿飞,偶尔能见到一叶舴艋穿出雾来,在江上悠悠荡荡。不过,后头的山色依旧是青青的,虽然有些轻雾飘浮着,还是给人以生生不息的感觉。

这是个冬至日。

按杭州风俗,三年之内都属于新坟,上坟祭扫要在正清明、正冬至;三年一过,则是旧坟了,随时都可以祭扫。

冬至虽没有清明上坟的人多,但扫墓的人仍然不少。

莲子的墓前摆满了祭品,有鲜花、水果、糕饼,也有红烧鲫鱼、茶叶蛋等,红烛在冬风里闪烁着,黄香飘开缕缕青烟,当元宝纸烧起来的时候,烈烈的火光映红了她那张遗照。她慈祥地微笑着看着子女们,叫子女们哽咽难语。

祭扫姆妈完后,阿明顺便去阿琴的坟头转了一转,放了一束花,上了三支香,烧了一把冥钱。

当天后半夜,阿明做了个梦,梦见他在花港观鱼公园里,仙音曼妙中,阿琴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裙,脚踩着一朵白云,从翠翠绿绿的柳树叶儿里飘落下来,朝他甜甜地微笑。他激动万分,上前去迎接,想去牵她的手。她往后飘移着,虽然伸着纤纤玉手,但始终离开他寸许。他跑上一步,想抓住她的手,忽然就掉进了碧波汹涌的湖中。

阿明惊醒过来,一身汗透。望着窗外朦朦胧胧的西山,他回想着梦境,也许白天去坟头看望了她,所以她来表示谢意了。

都说人死了,魂灵不灭,那时阿明再三劝她戒毒,可她一意孤行,最终害了自己,或许她在天堂,抑或在地狱,念着阿明,所以选择了他俩起情的地方,来与他相会。

之后几天,阿明的眼前老是浮现出这梦境来,茶饭不香,情绪很是低落。

“阿明,这几天你老是皱着眉头,闷闷不乐的,有啥个心事呀?”这晚在三墩歌舞厅跳慢四,阿芳似乎看出阿明有心思,抚摸着他的胸口,轻幽幽问道。

“哦,没啥心思。只是冬至上坟回来后,总觉得做人很空。”阿明柔摸着她的背腰,搪塞道。

“舞跳好后,送阿仙、小郭回家后,我们去桂花火锅店吃火锅去,我帮你解解闷。”

“算了吧,我肚皮不饿。”

“喝点酒,聊聊天。”

“那好吧。”

跳舞完了,他俩进火锅店刚吃,阿明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一看是青皮甘蔗打来的,便接听起来。

“阿明,你在哪里?”

“我在桂花火锅店,同阿芳喝夜老酒。”

“那我马上过来。”

过了没多久,青皮甘蔗到了,屁股后头居然跟着小雪。他俩的脸色都忧佬佬1的,像是出了什么事儿。阿明叫服务员添加两副碗筷,叫他们坐下来一起吃。

阿明:“青皮甘蔗,今天不是周末,小雪急个套走得出?”

青皮甘蔗:“阿明,今天要你帮个忙了。”

阿明:“帮啥个忙?”

青皮甘蔗:“小雪夜里头在你家过一夜可不可以?”

阿明:“小雪在我家过夜?急个套一回事?”

青皮甘蔗:“事情什个套的。下午小雪调休出来,她老公可能之前就有怀疑了,说有急事儿寻她,打她单位里寻不到,打她手机,恰巧她调到静音,放在包儿里没听到。回家后,她老公问她下午在哪里,她说在单位里,这一下事儿就黄出来了。她不承认与男人在一起,两人吵得一塌糊涂,她老公居然拿菜刀要劈她,她就逃出来了。我家里又带不回去,就在你家里过一夜,阿芳陪陪她,没问题吧。”

阿明:“没问题!没问题!那阿芳你今天就不要回去了。”

阿芳:“好,我就陪小雪。”

阿明:“青皮甘蔗,这事儿弄出来了,那你们打算急个套办?”

青皮甘蔗:“明天小雪回家去,看她老公气头有没有消一点,如果情况不好,小雪就回娘家去住一段时间再说。”

阿芳:“小雪,你也不要太害怕,只要牙齿咬牢,不承认外头有男人,你老公没证据,也拿你没办法的。”

小雪:“我不会介傻承认外头有男人的,我也不怕他,大不了离婚,现在社会上离婚又不稀奇。”

阿芳:“为了伢儿,好不离婚最好不离婚,真当闹到无法解决了,再考虑这一步。要不,我明天陪你回去,以免出事儿。”

青皮甘蔗:“阿芳,你能陪小雪回去最好不过了,就说小雪调休是为了你的事,而小雪之所以说在单位里,是有些事儿不好直说。比如说,小雪是在帮小姐妹做电灯泡之类。”

阿明:“以阿芳做挡箭牌,我看这样最好了。小雪,你就同你老公说,下午小姐妹有事儿,要你做个电灯泡,这样或许能蒙混过去,即便你老公不相信,也发不起大火儿来了。”

阿芳:“小雪,明天你回去,我会说你今晚睡在我家里。”

三个人这样那样纷纷替小雪出注意,火锅吃完后,就上阿明家。到了家里,又嘎说唧说说了不少。青皮甘蔗回去后,阿明将卧室让给了阿芳和小雪,自家在客堂里打地铺睡。

“唉!男女跳舞没好事儿。”阿明喃喃自语。

过了子夜后,小雪的手机不停地响,原是她老公来寻她了。这显然是个显示清白的好时机,当第三遍铃声响起后,小雪接听了电话。由于关着门儿,小雪与她老公叽叽咕咕的阿明听不甚清楚,后来换了阿芳说话,才隐隐约约听清几句,大意是小雪在她家中,明天送小雪回家,反正阿芳都是在胡说。

三天后,小雪的风波平静下去了,阿明却晦气粘上身来了。

公司老总换人了,新老总姓方,原是省分公司的副总,后到上海团险部去工作,他的家住在杭州的钱江新城,这次调回到杭州当老总,除出一些生活用品,还有一个新买的书橱要搬回来,这个任务办公室江主任就交给了阿明和一个保安。

阿明和保安一个老早就蹦到上海去了,把方总租住房里的皮箱、书籍装上面包车后,方总带他们去徐家汇一个家具卖场提大书橱。那木板好几块包在一起,不知是什么木料,十十重2的,三个人吭哧吭哧,吃吃力力总算搬上了车。

吃了一碗面儿后往回赶,到了钱江新城,车子开到陡底,离电梯还有三四十米,有几个老老高的台级,方总拿了皮箱先上18楼整理放书橱的地方去了,阿明和保安将木板慢慢交搬进去。搬到后头,阿明不做惯力气生活,加上不停落地开了六七个小时的车也吃力了,累得了油头汗出,乌珠都快翻白了,脚儿在台阶上一软,腰儿马上扳牢了,实实硬的要弯也弯不下去了。他知道腰肌劳损又犯了,暗暗叫苦,一只手儿托着腰儿,硬撑着把最后几块板儿拖到了电梯口。

回到家中,一躺到床高头,就起不来了。阿芳知道了,傍晚的时光,就打包带了饭菜来。忙了一天,身上很脏,也有汗酸臭,阿芳又扶着阿明汏了个浴,换了衣裤。

“阿芳,我这腰病是老毛病,看来不躺上十天半个月好不起来,家里头从来不开伙仓,吃饭也只能靠你了。”

“阿明,我会照顾你的,你安心养病好了。”

“你白天要去看店的,介远的路坐公交车赶来赶去也不方便,这样的,你夜饭多买点,早饭、中饭我自家会热热吃的。”

“那也好。”

以往躺个七八天,便能翻个身下床走动走动了,可这次躺了十来天,尽管又是吃药,又是贴膏药,依旧铁板一块翻不了身。那时只要夫妻恩爱一下,就奇迹般地好了,这次阿明见好不转来,就抱着这个念头与阿芳恩爱,结果不但没好,反而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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