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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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地收敛了它的威光,人们觉得天气不再那么地炽热难受了,夕阳下山去后,坐在巷口也用不着扇子了。蛐蛐儿的叫声却更欢了,那是它要发情之前的引吭高歌。

阿雪天天晚上来手帕厂,而小燕隔三岔五来。阿明一拖二众人皆知,但他们吃不准两个美人中到底哪一个是他的搭子——阿明还没有对谁开洋荤过,自家也弄不灵清谁是搭子。

本来晚上这样子跳跳舞过过日子很开心的,只是阿明同阿雪上去跳后,疯子就来缠牢小燕。小燕不知给这个贼眉鼠眼的疯子吃过多少次红灯了,可他死乞白赖不肯搞息。

“阿明,晚上我们调个地方去跳吧。”这一天,跳舞的当中,小燕同阿明说。

“这里跳习惯了,路也近,又有赠券,为啥要调个地方?”阿明不解。

“那个疯子脑子好像有点儿搭牢的,刚才我不同他跳,他想要寻事儿硬拖的样子,这样子下去,可能要出事儿。”

“每个舞厅都有像他这样疯七疯八的洋油箱儿,那我们调到哪里去跳?”

“惠民路上的商都、定安路上的定安、前进电影院的前进,这三个歌舞厅离阿雪住的地方只有一炮仗路,她老公有时没事体要同一帮小兄弟逛进去的,发现了不好。而梨园、红玫瑰、白孔雀等都在小弄堂里,汽车开不进去。听说延安路上的医科大学的围墙推倒了,沿街造了一批营业房出租,其中有一家叫‘白玉兰’的歌舞厅不错,有地方停车,晚上门票8元,买一张送一张女宾赠券,我们到那里去跳好不好?”

“那定富、青皮甘蔗他们怎么办?”

“他们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我们自家去。”

那疯子太疯,阿明也生怕跳出事儿来,于是依了小燕。定富、青皮甘蔗说去见识见识,第二天晚上大家就一起去。

那延安路跟解放路一样是解放后造的大马路,南起湖滨,北至红太阳广场,是杭州最繁华的商业街。杭州医科大学那时还未并入浙江大学,有二百多米长的围墙,但破墙开店了,卖的全是服装,靠近庆春路开起了白玉兰歌舞厅。一进舞厅,场地还不小,足以容纳二百多人,装潢也不错,是个中档舞厅。

大家在一个大包间里坐了下来,嗑嗑瓜子,喝喝茶儿,边跳舞,边聊天,倒也开心。

青皮甘蔗:“这好端端的医科大学也不务正业了,破了花坛,毁了操场,都向钱儿看齐了,居然出租房子做歌舞厅。这样子下去,金钱之风愈演愈烈,以后老百姓读不起书,看不起病,那就苦煞了。”

阿明:“是呀!我小学班长的儿子得了白血病,没有医保,那药费贵呀,原先几块的药,现在要二十几块,甚至三十几块,真的看不起病了。可悲的是,一旦欠费,医院只认钞票不认病,没有过去那种救死扶伤的好医德、好精神了。”

定富:“所以我说了多少遍了,没生毛病前,弄得动抓紧弄。阿明,介好的两个美女摆在你眼面前,我是弄不到个苦呀!”

青皮甘蔗:“定富,阿明已经把美琴让给你弄了,你蛔虫好朝下了。”

定富:“我看阿明从来没有把他们带回家去,白白嫩嫩的,浪费了多可惜!”

美琴:“浪费的东西多喽!我那个做药品推销的小姐妹,有一天请头儿吃饭,叫我也去陪陪,那满桌没吃光的,甚至稍微动了一下的山珍海味,还有没喝光的茅台、拉菲,统统倒掉了,多可惜!你们不是没看到,那高档酒家、大饭店门口,一到晚上,停着多少高档公车,那一天要浪费掉多多少少呀!而你们看,堂堂的一个中文大专生,居然连一分生活费都没有,都40岁的人了,还要靠大人、兄弟。所以我说你定富呀,不要再去夺阿明的所爱了!”

青皮甘蔗:“吃着自家眼泪水吃出,他们是吃着儿子、吃着公家的,哪里会去肉疼粮食?哪里会有浪费的概念?”

定富:“唉!没人管啊!没人管!”

青皮甘蔗:“哪个来管?管的人自家也在吃。国家再被这帮腐败分子吃下去,社会风气就越来越不好了。如果老毛还在,哪个敢如此腐败,早就收拾他们了!”

定富:“我晓得解放后,天津有两个贪污犯姓刘姓张的,贪污也不算多,马上拉出去笃掉1了,哪个还敢贪?老毛在,这帮畜生的头颈早就缩拢了。”

青皮甘蔗:“可惜现在贪个上百万,也都不杀了,所以越贪越凶了。”

定富:“阿明,慢四开始了,呆鼓鼓坐着作啥,弄个上去跳跳啰。”

阿明:“不跳,不跳。坐坐谈谈天。”

小燕不出来跳的日子,阿明同阿雪还是去手帕厂跳。这一天跳舞的时候,阿雪同阿明说,要他陪她去老家蚌埠一趟。

“阿雪,你到蚌埠老家作啥去?”

“我阿爸葬在怀远乡下,我姆妈三年前没了,骨灰一直寄放在龙驹坞殡仪馆,想拿回去把他们合葬在一起。”

“介大的事体,那要叫你老公一起去的,我去不合适,万一被你老公晓得了,那要出大事体的。”

“出租车这样坏了,那样坏了,擦擦踫踫,事体很多,他要管车,还要管伢儿,走不出。我同他说,是同小姐妹一起轮流开车回去的,他没去过怀远,也不认得那里的几个表嫂姑父远房亲戚的,不会出事体的,你放心好了。”

“介远的路,开着车子去,我总觉得有点慌佬佬的。”

“总共也不过600公里,我们不走高速,从104国道湖州、溧阳、南京走,再走307国道到蚌埠,离怀远就不远了。你开车稳,两个人有个照应,回来我们就一路耍子儿,七八天就可以回来了。”

“那最好叫小燕一起去。”

“我叫过了,她要照看大人,走不出介长时光。”

“那好吧。”

江南的大地,青山多,绿水多,满眼葱葱郁郁的,而一过长江,则田野多,村庄多,绿意便不那么浓郁了。阿明与阿雪听着cd,轮流开车,心情很是舒坦。他俩第一次跑长路,大自然桔黄的紫红的秋意正浓,撩拔着人到中年的情怀。时尔阳光洒照下来,时尔阴云在天边翻卷,风儿吹着河流、池塘起了波澜。不少家禽、牛羊在田畈里、山脚边自在,也有许有骡马车、大板车、独轮车在公路上穿行。集镇大多闹闹忙忙的,各种小店一排排的,路边的地上也摊满了果蔬,吆卖声此起彼伏。

过南京长江大桥时,那江面宽于钱塘江,浪头也更大些,有不少大大小小的船儿在缓缓移动,水鸟在碧绿的江上飞翔,发出声声清脆。到了蚌埠,快近黄昏了。阿雪打算先歇息一夜,第二天再去怀远乡下,阿明悉听尊便。

“阿明,我们先找好宾馆,再去吃饭,如果有歌舞厅,就去坐一会。”阿雪建议。

“阿雪,开几间房?”阿明心跳。

“当然开一间。”

“那不是。。。。。。”

“阿明,怕了?没关系的,不用大床,用小床,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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