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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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阿明的魂灵儿被老毛虾的黑须儿钓去了,浪潮汹涌,无法入眠。

他对自己完整而又出色的表现难以置信,一个有溺尿症且浑身湿气的人,居然有如此健全的功能——老天爷并没有遗弃和亏欠他的子民啊!

这必须感谢阿娟那大腿间的一缕春光。在黑夜里,在寒冬里,春光总是给大地带来光明,带来暖意啊!

“吱——吱——吱呀。”

到了半夜里,阿明还在翻来覆去激动地想那条薄而白的三角短裤儿,忽然听到了隔壁似是开门的声响。他感到惊奇,竖起耳朵,侧转身儿,打开一条细缝儿。

“咔嚓。”

门儿关上了,门前的人行道上,出现了一长一短两条人影儿。深更半夜里,这随着树叶儿一起晃动的影儿像鬼魅似的,给人以阴森恐怖的感觉。

老缸头、小狗儿拿看脸盆儿、布袋儿,在门前停了下来,一人点上了一支烟儿。

阿明担心木门发出声响,不去合拢那缝儿,心里头像有七八只吊桶在上下乱撞。不过,他只是紧张,而不是害怕——在起早铺旁边堆放着的松木板缝儿里,有锋利的三角刀,有它保家护身,还怕这两个小鸟人?

老缸头、小狗儿朝阿明家门看了一眼,往对面的小巷里走了。

阿明恍然大悟——这两个鸟人每天在清波街上卖鱼,原来是半夜里出门去撒网捕鱼啊!

他假设了两个鸟人在柳浪闻莺、长桥、百果园扌可鱼,又假设了网儿有10米、20米,甚至30、40米长。

“畜生儿子老缸头、小狗儿,抢走了我的金银财宝,买了网,扌可了那么多鱼儿卖,发大财了,可恶可恨。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阿明暗自恼恨着,一觉醒来,太阳已晒到了屁股上。他端着碗儿快吃完泡饭时,瞥见春桃往路口走去,便扒完饭,丢下碗儿随了过去。

他想在春桃那儿套出一些有关她哥哥扌可鱼的事儿来。

劳动路口朝东的拐角头,是一家杂货店。春桃踩在高高的门槛上,在买铅笔芯、作业簿什么的。阿明站在她旁边,朝玻璃柜里东看看,西瞧瞧,像要买什么东西似的。也许大起来了,不像小时候好说话,他向春桃打了个招呼,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问她阿哥的事。

春桃见阿明欲言又止的样子,道:“阿明哥,是不是在想我姐姐呀?”

不提起杨梅也罢了,一提起杨梅,阿明好久没看到她了,这一下的确也想她了:“杨梅现在还好吗?”

“姐姐马上要回杭州来读书了。”

“真的?”

“骗你作啥?大阿哥再过一个多礼拜就要去富阳乡下插队落户了,所以姆妈叫杨梅回家来。”

阿明听了,好不高兴——每天撞见老缸头那拐头拐脑的样子,他心里头就感到恶辣。

“阿明哥,学校布置了几篇暑假作文,头都痛死了,能不能帮我写两篇?”

“这个简单,我原先写的作文,你拿去稍微改一下就可以了。”

“阿明好,好阿明。”春桃高兴得快蹦跳起来,嘴里甜甜地叫着。

阿明回到家,在纸板箱儿里翻出旧簿子,给了在梧桐树下等着的春桃。

春桃拿走后,阿明这才想起忘了打探老缸头晚上扌可鱼的事。不过,老缸头就要下乡去了,再打听也没多大的意思。阿明这样想,便整理起钓鱼钓虾的线儿钩儿。

堂前的一边墙上,两枚钉头儿拉着一根铁丝儿,上面搭着大大小小的脸布脚布。阿明整理好钩儿,去拿挂在钉头儿上的白色塑料编织袋。

“阿明,你要编织袋作啥?”老三正在给侄女儿把西1,见了不解地问。

“花港观鱼的红鱼儿多得数都数不清,晚快边去钓两条来吃吃,这袋儿好放鱼。”

“你脑稀拷出2了,那鱼儿我看到过,大得很,一不小心被它钓下水去了。再说这种地方肯定有人管的,抓牢了要吃铐儿3的,你还是安耽点好,去钓钓虾儿算了。”

“我只用4磅的线儿,如果是大鱼儿,线儿就绷断了,不会有危险的。公园管理人员六点就下班了,没人管的。”

老三听听有道理,给侄女儿操着西单爿儿,就不发话了。

离吃中饭还早,阿明拿了张小凳儿,坐在井边剥起了毛豆儿。

“阿明,帮阿哥做事体呀?”阿娟拎着一包菜蔬下班回来了,她边开锁边对阿明说。

她老公是丝织厂搞供销的,三日两头要出差,伢儿没人管,就送到九溪的娘家去了。菜场里做营业员,就是要起个早,十点后一般就下班了,下午没东西卖就不用再去了。阿娟在菜场里做,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是她常常一个人,中午随便吃一点,所以很少带菜回家,除非她要回娘家去过一夜,才带些回来。

“阿娟姐,你、你这么早——就回来了。”阿明看到阿娟,不知怎么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脸儿也红了,说话居然有点结巴。

阿娟“嗯”了一声,进屋拿了张小凳儿,到井边洗起菜来——她每次都要把菜洗好带回娘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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