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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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荞自己也是一身冷汗,待他走了,然后木然出了好一会儿神,继而才松了口气。

他朝她走了那么多步,她或许,也可以试着朝他伸一下手。

这日里,沈荞听到两个消息,一是远南县有位女学子女扮男装去参加县试被揭穿后收押判处决了,事情闹到儋州,被恰巧在儋州的祝泓知道,又将此事报给了司马珩。

而司马珩……

着人去抠法令,法令并无一条可以拿来做处斩的依据,只有旧例可循,李朝容太后之时,亦有女子冒名男子参与科考,最后被发现便行处死,但当时处置她的郡公,因对容太后一介女流执政异常不满,故而因公徇私,先斩后奏泄愤,事后还被容太后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容太后为了向世人昭显自己的地位,甚至提拔了身边一个女官去做监考官。

司马珩便命人去讨论此事,一众人在朝堂辩论许久,最后亦觉罪不至死。

最后增添了一条法令:选才纳贤,才学为要,不论男女及出身。

此条令是司马珩亲口说的,一瞬间自是争议不断。

但这个还没吵起来,司马珩便另提了一事,说立储要从长宁公主和大皇子当中择选,三年考察,望诸卿共同监督。

长宁是毓儿的封号。

莫说朝中大臣,沈荞听说的时候亦是忍不住说了句:“他疯了?”

并非沈荞觉得女子不可以为帝,古往今来,伟大的女性不胜枚举,并非没有称王称帝者,但女子所行之路,较之男子要更艰难许多。

便是阿景沈荞都不忍心,若是他把毓儿推到那个位置,沈荞不敢去想。

沈荞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原本来别院是要整理库房,她的私库在这里,司马珩赏赐她许多东西,皆在这里存放。

可如今丁点心情都没有了。

沈荞问容湛,“可还有其他消息?旁人怎么说?沈相怎么说?吵起来了吗?”

容湛摇头,他整日都在贵妃身边守着,自然什么也不知道。

来回话的还是将军府上的人,哥哥身边是侍从,来送沈荞的药,顺便代哥哥同她禀告一句。

沈淮亦不知司马珩究竟要干什么。

傍晚的时候,倒是库图来参拜,沈荞去前厅见了他一面。

屏退周围人,库图说了句:“陛下此举委实叫人震撼,不过倒也不是无迹可寻。”

沈荞忧心忡忡,“旁的我管不着,但我担心我的女儿。”

沈荞看不懂司马珩的意图,若说是因为最近之事,沈荞只能想到是因为自己,司马珩为了给她抬地位,不惜拿立储之事下刀?她总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但她想不明白,更怕司马珩此举伤害到毓儿。

储君之位何其重要,便是沈荞愿意,那些大臣也不会消停,自古以来都没有这样的例子,那帮老顽固焉能消停?

沈荞甚至怀疑司马珩故意来逼她的,告诉她他有的是办法掌控她?

库图瞧她那样紧张,不免轻笑了声,倏忽问了句:“我从前便是中土人,后来才去了塔善。娘娘恐怕不知,我从哪里而来,又因何和容将军有牵扯。”

沈荞从愁绪中剥离,好奇问了句:“因何?”

库图说:“我从前,亦是为陛下培养的死士。”

起初并不是专门为了司马珩培养的,亦不叫死士,司马一族向来子嗣单薄,每一代的子嗣就没有超过三个的,因此对子嗣有着异乎寻常的看重,未免磕磕碰碰以及各种意外,便有了“替命”一说,从穷苦人家择选幼儿,从小培养,忠诚勇猛为先,训练异常的苛刻以及残忍。稍大一些,便要去主子身边守着,遇到危险,要替主子去死,若主子死在自己前头,自己也不能独活。

但那些死士,并非人人都是忠诚以及感激涕零愿意为主人去死的,每隔一个月就有考核,有异心者诛之。

他们训练的地方叫做天宫,一共三层,其实就是个地下蜂巢样迷宫建筑,除了考核之时,并不会受罚,但自相残杀却很严重,仿似养蛊一般,上头也无人管,似乎默认似的,能留下的,就是实力最强悍的。

那地方,不比地狱好到哪里去。

库图从小就生得柔美,常常受欺负,所有他决定给自己找个靠山,然后他便找到了沉默寡言的容湛,容湛很厉害,也很不合群,但他是个正直的人,库图为了讨好他,使尽浑身的解数,但容湛始终对他不咸不淡,不过也并非全无用处,至少谁再欺负他,容湛会管。

库图便在容湛身边待了四个多月,终于有一天,他受不了这个地方了,他说他要逃出去,问容湛要不要一起走,容湛只是摇头。

他们从小就没有见过外面,所以逃出去也不知道干什么,但库图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他就觉得自己应该逃出去,他又研究了半个月,终于研究出了天宫的地形图,他决定要从这里出去,他并不知道他到了第三层的时候,便已经被发现了,因为他和容湛要好,上头便派容湛去杀他。

对容湛说这是他最后一个考验,杀了库图,他便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但容湛没有去追杀他,他放他走了,库图看到他还很高兴,说:“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容湛摇头,“我来送送你。”

库图从洞口出去的那一刹那,一道箭矢破空而至,直插容湛的背,库图惊呼出声,回头就要去扶他。

但容湛只是蹙眉说道:“一直走,不要回头。”

这不仅是对他的考验,亦是对库图的考验,容湛知道到了这地步,两个人大概率都不可以活了,但今日看守的人只有一个,那个人在天宫活了好多年,从未出去过,据说是因为眼睛出了问题,不能见亮光了。

所以此时库图走,并非无生机。

库图便一直往前走了,一直走一直嚎啕大哭。

容湛没有死,那天皇帝去给太子挑死士,正好看到他,问他为何放走库图,容湛说的是:“我的职责是守护为先,而非杀戮为先。我不想把刀对准自己的伙伴。”

司马荣湚便挑了他,并且下令,不要人追捕库图。

库图东躲西藏几日,发觉自己并未被追捕,便一路西去,逃到了边境,而后去了塔善。

沈荞不解他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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