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巫与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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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慑于医者的气场,又因望子康复,石匠夫妻悻悻颔首,不再蛮缠。

柳阿巳素指勾错,抽开系于脖骨处的红绳,利落地勾绳褪袍。忍冬图纹的滇蓝披袍带起长风,骤然盖落在复而起火的炉盆之上,流动之气隔绝,白烟溢起。

烟雾缭绕下,抱膝其后的孩童忽地直立站起,幽谷般的眼睛似闪过一道烦躁的波澜,尚平坦的喉骨深处,犹如受胁的小兽,发出嘶嘶的怨告声。

异样之感油然而生,柳阿巳屏气定心,她不顾病童的警告,老练地取出医具,转身的瞬刻,惊兢的孩子仿若化身为密林之中的虎兽,扑食跳起,咬向她取物的腕。

虎牙刺破肌肤,深入内肉,死死咬住,竟有不可分开之势。

“中邪了呀——”

妇人阴森而呼声。

神经紧绷,年轻的姑娘捺着巨痛,尚无碍的左手以迅雷之势向后探去,五指合握,回抽,手中之物挥于孩童鼻间,不到须臾,陷于血肉间的齿牙松了力,硕大惊人的眼眸相合,面前的病童倒地昏去。

“虎儿——”

那妇人抱起失了意识的孩子。

“此为荆植萃取,晒炼而成的药粉,有安神镇静之效。”柳阿巳耐着痛意解释道,“你们且放心。”

收起手中香囊,她简单处理过腕上伤口,抬眸便见那石匠的妻子神情慽慽,而石匠本人更是愁眉蹙额,高声而询。

“灵医,吾家儿如此癫狂,莫不是被人夺了魂?!”

他说道句末,语调之中带上了些许愤懑的哭腔,抱着孩子的妻子闻之又是细细抽噎了起来。

许是这对夫妇常听闻女医有双回春的妙手又或确当是穷途末路,眼下二人已将希冀全然寄托于这位为数人所敬仰的漠北灵医,即便灵医之“灵”非彼信之“巫灵”

柳阿巳未发一语,只是在夫妇二人急切的注视下默默查看孩子的病情。这唤小虎的孩童通身冷汗,低烧不断,观其脉象,气亏虚而脉不畅,如此心悸或然是受了惊吓而再感风寒,并非什么不治之症。而这孩子先前的行径属实诡怪,却是与夫妻二人所仰赖的巫灵信仰密不可分。

所谓“巫者,医也”这类业已被权贵之家认作是正左不分的观念,于这片被昌平京畿抛身其后的大漠之域上却是深以为然。

柳阿巳现下所感棘手的即是这扎根于人们心中的左巫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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