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楠入v三合一(2 / 2)
陆绥慢慢靠近,一只手缓缓将窗帘放下,一时之间本就逼仄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温庭弈缓缓勾唇笑了笑,也慢慢靠近了他,低垂眼帘,睫毛轻颤。
屋外寒风裹着碎雪,陆邈给自己腾出了一块没有雪的地方,独自坐在屋顶,手里拿着一小壶烈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突然感觉身后一阵温暖,落在脑袋顶上的碎雪似乎停歇了,陆邈回头去看,就见花小楼裹着从屋内抱来的厚被子,一把搂住了他。
冬日的夜晚黑得不成样子,花小楼上屋顶的时候险些摔了一跤,有些狼狈。一股脑地滚到了陆邈身后,二话不说直接抱住了人。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肌肤,陆邈突然皱著眉头,回身把人抱住:“别闹。”
花小楼不依不饶,抱着人蹭了蹭,心满意足道:“房间不够,我不想和他们在一间屋子里。”
花小楼伸出手,拉着陆邈扣在他腰间的手使力,好让对方更紧地搂住自己,道:“要抱就抱紧一些,当心我一会带着你一块摔下去。”
陆邈鬼使神差地抱紧了他,两个人就这样裹在一床被子里。陆邈面无表情,花小楼心里却乐开了花。
花小楼抬头去看他,见他依旧是一副冰块脸,也不气馁:“四哥,若我没记错,汝阳王当年只要你卖命十年吧?”
陆邈没什么表情,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了汝阳王府,你要做什么?”
陆邈真的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老实回答:“我从未想过要离开汝阳王府。”
花小楼怔住了,不敢相信问道:“你要一辈子留在汝阳王府?”
陆邈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他身世可怜,当年险些死在了一片冰天雪地中,要不是恰巧昏迷在了汝阳王府,又被出门办事的汝阳王捡回去,他早就已经死了。
为了报恩,也为了活下去,他把自己变成了一把没有感情的刀,一把只知道效忠王府,效忠王爷,效忠世子的刀。
“你知不知道,暗卫根本不可能做一辈子,你的身体本就不适合做暗卫,你一意孤行压榨自己,会要命的。”
陆邈没让他说完,直接拿起了杯子将两人一块兜头盖住。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眼前突然一点光亮也没有,花小楼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嘘,早些休息。”
花小楼本来不打算就此罢休,可是一想起陆邈已经许久不曾休息,突然心里一阵疼。
他摸了摸陆邈的冰块脸,在黑暗中扯着他的嘴角做了个笑脸:“那你笑一笑好不好,你笑一笑,我就陪着你睡觉。”
他的语调不知不觉已经带上了一丝哀求的味道了,陆邈突然一怔,缓缓勾起嘴角,在一片黑暗中勾了下唇角。
其实在这一片黑暗中,花小楼是看不见的,可是他就是能够感觉到陆邈依了他,他摸了摸陆邈的脸颊,轻声嘀咕道:“四哥,我真怕你有一天,什么都忘了。”
陆邈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问道:“嗯?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花小楼道,“四哥可以想一想,日后若是离开了王府,想要去哪。”
“北方有胡马阴山,江南有柳桥小巷,还有漠北,也有大漠荒烟……漠北就算了。”
陆绥突然伸手把他揽住,花小楼立刻缩成了一只鹌鹑,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说什么都忘了个干净。
“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花小楼的心脏砰砰砰地开始乱跳,他感觉自己被风吹得凉嗖嗖的脸正在不断发热变烫。
自己怎么能这么不争气!被他一句话就说蒙了!
花小楼搔了搔后脑勺,支支吾吾开口:“好啊,那……说好,以后陪我去。”
陆邈嗯了一声:“我把一切都给了王府……”
花小楼继续缩成一只鹌鹑,只是一对耳朵却听得异常认真。
“但是我的命,是你的。”
随着这一声落下的,还有陆邈冰凉的双-唇,直到陆邈沉稳的呼吸声轻轻的传入耳中,花小楼还有些不敢相信地摸着自己的眉心。
四哥刚才是不是吻他了?
花小楼翻了个身,特别懊恼自己那个时候怎么被被子盖住脑袋,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花小楼看着身边的陆邈,一直以来的笑脸突然裂了一个口子,他的眉眼之间突然露出浓浓疲惫感。
暗卫的训练程度并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所以每一个暗卫都是万分珍惜的。陆邈愿不愿意离开王府姑且不说,王府愿不愿意放人才是他的忧虑。
陆邈的身体已经不能继续如此下去,暗卫的年龄越大,各种病痛也就显露出来了,陆邈做了近十年的暗卫,不说心理的毛病,身上的毛病就一大堆,数都数不过来。
难道,真的只能等到汝阳王府再无危机,他才能带着陆邈走吗?
子夜清寂,天地默声。
第二日一大早,陆绥就将尚在睡梦中的众人叫醒,等众人啃着馒头喝着清粥的时候,这才蹑手蹑脚回到房里,轻轻摇醒了尚在入眠的自家媳妇。
温庭弈被棉被盖得严严实实的,一点边角缝隙也没留下,不禁失笑道:“殿下把臣包成这副模样,让臣怎么起身更衣?”
陆绥按住他将起的身子,将他露出被子的两条胳膊也塞了回去:“你别动,今天为夫服侍你。”
他说完,回身端起桌子上的小碗,拿小勺舀起一勺糯米粥,轻轻试了试温才递了过去。温庭弈乖乖张嘴吃了,就听他问:“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糯米滑软可口,粥也煮的刚刚好。”
陆绥听见媳妇的夸赞,眉梢都带了喜气,嘴角差点咧到后耳根:“你若是喜欢,我日后天天煮给你吃。”
“这是殿下您亲自做的?”温庭弈道。
“嗯,第一次做。”陆绥点了点头,继续喂了他一勺,道:“你喜欢吃就好。”
温庭弈勾唇一笑,淡淡笑道:“殿下做的,臣都喜欢。殿下有心了。”
正这时,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花小楼直接推门而入,正巧看见陆绥喂温庭弈喝粥,僵了一秒,立刻捂住眼睛:“你们继续。”
说完就捂着眼睛打算溜,被陆绥叫住:“别装了,你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有什么事?”
他将被子拉高,还放下了床上的布帘,这次长了心眼,没在珩萧什么明显的部位留下印子。他起身走到房间里的木头矮桌边坐下。
花小楼什么也没说,直接扔给了他一个袋子,里面的东西硬邦邦的。陆绥低头拆开布袋,见是一枚小小的印章,只可惜印章上的刻字不知为何,模糊不清,无法辨认。
陆绥摩挲着这枚印章,心中一个念想越发清晰。
“这个东西,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还能哪里找到的,你们让我照看的那个好哥们肚子里的。他可是真汉子,竟然把它生吞了下去。”花小楼回答道。
他口中的好哥们正是当时密室中服毒自尽的千金坊坊主,当时多亏温庭弈留了个心眼,让陆邈把尸体带回去给花小楼查看一番。
陆绥皱了皱眉:“那你是怎么拿到的?”
花小楼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扫了他一眼:“自然是剖腹,从肚子里取了啊。”
江湖人送外号鬼簪花的花小楼,人也称鬼医,只因他习医不遵循常路,最爱抱着死人的尸体剖尸验病。当年也是因为这,太医院留不得他,他才自己去桃源拜师。
相传鬼簪花一月盗一墓,若是寻到了自己满意的尸体就会带走,留下金银,若是没有满意的,则会在尸体的头部簪一朵艳丽的花,故名鬼簪花。
这枚印章,尽然是从别人肚子里剖出来的……
那枚印章即便已经看不出刻印的内容,但是如同那枚扳指一般,材质都是秋田暖玉,不用想陆绥也知道,这就是陆巡的恭王印。
有了这枚印章,才能说明那几张书信的确是陆巡同温氏钱庄暗中勾结的证据。也怪不得,那人拼死也要藏住这枚印章。
陆绥嘴角抽了抽,突然头疼。下一秒,他就将那枚印章扔到了桌子上,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花小楼!”陆绥怒了。
“诶!我在,我在。”花小楼嘻嘻两声,捡过他丢下的印章,在自己的胸口处擦擦:“这么宝贵的东西你也敢扔,万一丢了,没办法扳倒陆巡你就哭吧。”
陆绥猛然转过头来看他,道:“你说什么?”
花小楼耸了耸肩:“没听见那就算了,我可就说一遍。”
“花小楼,这事情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像小时候那样,容得我们胡闹。”陆绥音调突然高了一些,“这件事你最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绥,你比我清楚,皇上对汝阳王府早已生出忌惮之心,你不是不知道他的手段。你若是不能早做打算,汝阳王府就会是下一个蜀王府。”
“闭嘴。”陆绥冷声打断他。他的脑中突然浮现起前几日收到陆姌的书信,信中提到皇帝有意动汝阳王府的军权,突然心中一阵烦躁。
花小楼喘着气,对陆绥简直不可理喻:“陆绥,我虎威将军府愿意助你,你发什么疯要赶我?”
他虎威将军府?
陆绥不屑地哼笑一声:“你好大的口气,你有什么资格代替虎威将军府帮我们?你自小便向往江湖,可曾留意过朝中的动向?”
“你现在要拉虎威将军府,你爹同意吗?你娘同意吗?花小楼,你几岁了,能不能不要再跟个小孩子一样。”
眼看着两人就快要打起来,温庭弈穿着宽大的衣袍从床上起身,连忙拦住了陆绥:“殿下,别说了。”
花小楼喘着粗气,不敢相信地看着陆绥,一转头突然夺门而出:“陆绥,谁他娘的要帮你了,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消失在了转角。
陆绥胸口起伏不止,就听温庭弈劝慰道:“小楼不过小孩子心性,殿下何必同他较真?”
“是他自作主张,以为自己看透了我的打算就擅自想要帮我,异想天开。”陆绥喘着粗气,喝下一杯茶,“他懂什么,皇上已经开始忌惮王府,这个时候我们尚且不能自保,恨不得尽早与别人撇开关系,免得连累他们,他倒是巴不得扑上来。”
“殿下打算如何,长公主那边至今也未回信。”温庭弈问道。
陆绥眯眯眼,哼笑一声:“君问臣要兵权,汝阳王府怎敢抗旨不遵,只是我敢给,也要有人配接。”
陆绥说这话并非眼高于顶,狂妄自大,而是如今的朝中情况的确没有人能配得起天鹰令。陆巡伪善,陆峥无所事事,浑然不觉自己嫡子的地位早已受到要挟。
上一辈子也是这个时候,皇帝心血来潮撤了他西北的兵权,结果那一仗惨败至极,就连蛮族鞑子也声称大楚已经开始窝里斗,不足为惧。
“我汝阳王府手握天鹰令二十多年,兵权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收回去的。”
陆绥回过神来,轻轻拍了拍自家媳妇的手,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家媳妇竟然就披了件单薄的衣袍就出来了,忙道:“珩萧,你怎么起来了。”
温庭弈低垂眉眼,轻声笑了:“臣无事。”
“珩萧,往后的日子可能不会那么好过,抱歉,让你一来就这样忧心。”陆绥道。
“殿下说什么呢,殿下是臣的夫,汝阳王府是臣的家,哪一个都不能出差错。”
众人收拾妥当后就打算前往广泽郡的郡守府,临走的时候陆绥看了一眼花小楼,却见花小楼甚是别扭地将头扭到了一边,理也不理他。
步行不过片刻,便赶到了郡守府门口。他们一行人为了隐蔽行踪,穿着用品都换成了最普通的,到了郡守府门口才取出了汝阳王府的令牌,门口的小厮连忙进去通传。
广泽郡落败,这郡守自然也不会像别的地方的官员一样风光,连这座郡守府也无处不在透露着一股子穷酸气。
温庭弈牵着阿楠,能够感觉到阿楠的身体在不断的发抖,嘴唇也被自己咬得毫无血色。
温庭弈蹲下身子,柔声开口:“阿楠,马上就到家了,日后不可再偷跑出来了。”
小厮急匆匆地跑出来,连忙请了众人进去,阿楠却突然开始挣扎,被温庭弈紧紧拉住不得手,竟然一口就咬了上去,痛得温庭弈微微皱了眉头,发出一声闷哼。
“珩萧!”陆绥连忙上前,却见温庭弈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动。
阿楠咬了片刻,嘴里是丝丝的血腥味,突然就慢慢静了下来,然后缓缓松开了嘴,小手捂着温庭弈的手揉了揉,一双眼睛里浸满了眼泪花。
温庭弈心意一阵疼,一把把人搂住:“别哭了,不疼的,阿楠乖,陪我进去吧。”
这一次,阿楠乖乖地随着温庭弈牵着她走进了她的家。
微生玉和其夫人此刻正在大厅里等着他们,温庭弈领着阿楠进入大厅,就听微生玉一声痛呼:“阿楠……”看见了女儿安然无恙,这才注意到身旁的温庭弈,面露惑色:“这位公子好生面熟。”
温庭弈将阿楠交给一边的一个手下,这才作揖:“珩萧见过微兄。”
微生玉年长温庭弈十岁,两人又有过同窗的情分,温庭弈唤他一声微兄,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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