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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菜每一道都精细,哪怕只是煨一根萝卜,也煨出了海参的气势。可每个人都没真的吃舒心了。

许尧臣打心眼里不喜欢这种就餐环境,仿佛来吃饭并不是为这一口吃食,而是为了商户花重金砸出来的氛围,为了主家的一张脸面。

八点多,他们这别扭的年夜饭结束了。

程艾临别时拍拍她儿子的肩,让他注意保暖和饮食,总算让人依稀瞧出几分当妈的样子。

许尧臣扛着季莎给他的画,独自往停车场走。

画被牛皮纸包着,看不见里面的内容。季莎给他时打趣,说虽不是特地画给他的,但总觉得应景,里面有他,也有他的那一位。

坐上车,他一秒都不想多呆,马不停蹄地跑了。

到路口等红灯时,才看见静音的手机上有厉扬发来的消息和一个未接电话。

厉扬发给他几张照片,是饺子和卤猪蹄、酱牛肉,还有炒的热菜和凉拌三丝、拍黄瓜。许尧臣在车里坐着,周围的路空空荡荡,看着屏幕上的饭菜,一时后悔起来该和他一起回去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儿时玩伴去蹭顿饭合情合理,再者,厉扬的父母当年也挺稀罕他的。

许尧臣给他回:你真烦,知道我吃不上还来馋我。

不一会儿,厉扬电话打过来,问他跑哪去了。

季莎打电话来叫我和程艾吃顿年夜饭,许尧臣自己也没察觉的,声音里裹着委屈,特别没意思,在西郊这边吃的,不好吃。

过两天我就回去了,给你带好吃的。厉扬说,我爸妈问,怎么不领你回家过年,让你一个人在外地流浪。

许尧臣心里蓦地空了一下子,叔叔阿姨知道了?

厉扬很是无奈,我疯了一样找你十几年,他们能不知道么?年年都要问。

那也不怪我。许尧臣嘟囔一句。

是,不怪你。厉扬在那边应了他爸妈一声,不知道是喊他去忙什么,你回去之后在卧室的五斗橱里找一找,给你留了新年礼物。

许尧臣装着不在意地问:银行卡吗?

想得美,看完了自己品,厉扬道,开车注意安全,到家了说一声。

知道了,许尧臣怪嫌弃他的样子,怎么才三十岁就像个老头一样啰嗦了。

挂断老头的电话,他一路绿灯地往澜庭开,停好车,他把季莎的画扛上楼,没雇上看就先往主卧跑。

五斗橱里,他除了找到被自己抛下的两条狗外,还有一部旧手机。

机身上伤痕累累,屏幕却是崭新的。

他开了机,屏保上就几个字:打开相册看看。

许尧臣看着白底黑字的那一张图,心说不是狗皇帝了,现在是土皇帝。

点开相册,除了常规的几个外,还有个叫有一只小混蛋的分类,再点开,许尧臣愣住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么多生动的模样。

第75章

许尧臣坐在地板上,一张张地翻照片。

相册里照片数量并不算多,一共一百一十二张。

从前一年三四月份开始,有他裹个薄被只搭着肚皮在床上睡相堪忧的,也有衣帽间被他祸祸成垃圾堆的。

几张直播间的截图,截得非常丑,要么鼻孔朝天,要么闭眼咧嘴。

黑黢黢的房间,一盏黄豆似的小灯,他缩在枕头和棉被间,是和顾玉琢双双倒在马桶上那次。

慈善晚宴,他几乎就是个虚影,在一颗颗后脑勺里,露了半张脸。

片场外,镜头越过人群捕捉到他,提剑的样子,竟有几分落拓侠客的意味。

热闹的小吃街,没有特定的人,只有一层层的灯火和摩肩接踵的游客。

翻着翻着,许尧臣就翻不动了。

屏幕让泪珠弄花了,也是一张哭脸,并不比他本人体面。

机场、成锦一中、粥一样的奶茶老街区、馄饨店,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厉扬沿着他的脚步去重新丈量了他们错过的时光。

许尧臣意识到自己是愚蠢的。

他总认为方程珠玉在前,他如今只是一个残次品,而厉扬全因为他是他才不能舍弃。他把自己的割舍当骨子里的傲,不肯屈就一份并不纯粹的感情。焉知那傲的后面不是懦弱、胆怯,甚至卑劣。

哪怕厉扬暗示过、剖白过,用行动表明过,他也不敢去假设,厉扬要的只是他,他这个活生生的人。

许尧臣嗓子眼堵着,生疼,眼泪往外冒,很不爷们,可控制不住,它就是要奔出来。

厉扬的视频是这时候打过来的。

接通,他面前亮出了一双兔子眼,湿漉漉、惨兮兮。

狗皇帝乐不可支,逗他:怎么,大年三十掉金豆子来年能发大财?

许尧臣抹一把眼窝里的水,将那旧手机举起来,这什么?

手机呗,我在缅甸被炸飞,连累它摔坏了。厉扬道,索吞说,他下来捞我时候发现我手里死攥着这手机,还以为里面藏了什么惊天秘密。

这话一出,许尧臣眼泪又刷一下涌出来了。他觉得丢人,把手机扔地上,对着天花板,你才不是被炸飞,你是英雄救美没成,掉下去变了狗熊。

哎呦,瞧你这小气鬼。厉扬也没哄,就问,要是你,你不救?

他一下把话题扯偏,气得许尧臣干脆把视频挂了,连天花板也不给看。

厉扬又拨过来,许尧臣不接,拍拍屁股起来准备去厨房,走到一半,却想起旧手机还在手里握着。于是跑到亮光下,翻来覆去地看那机身上的累累痕迹。

有深有浅的痕迹缠在金属外壳上,拦腰甚至凹进去了一小块。

许尧臣后怕起来

也许只是差一点,差那么一点,他就失去厉扬了。

思念突然疯长,顺着骨血,攀住了每一寸呼吸。可他又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破土而出的情感,像是早已习惯的某种节奏突然走岔了,飚出来不和谐的音符,却又诡异地美妙。

视频通话请求断了,许尧臣看一眼陷入安静的手机,对他道:你怎么这么没坚持,断了就不打了?

发完,他揣着手机跑厨房去扒拉下午买回来的外卖和零食,打算热热。

手机又叮咚叮咚响起来。

接通了,首先出现的不是厉扬的脸,而是一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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