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1 / 2)
夜雨仍在下,湿冷的风吹进了洞开的车窗中,汪峦伏在祁沉笙的怀中,像是提醒般咳嗽几声。
祁沉笙拢了拢汪峦身上的大衣,转而抬头又看向莱娜,既礼貌又残酷地说道:我夫人要休息了,克劳斯小姐,我们改天再见。
说完,就关上了车窗,示意司机开车离开。
我,我说!莱娜再也顾不上什么,用力地按着车窗,那玻璃几乎都要陷入她的手掌中。
祁沉笙还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继续让司机开车,眼看着车子真的就要跑起来,他怀中的忽然传出声音。
汪峦微微抬头,恰到好处地从大衣中露出小半张面容,轻咳着说道:沉笙,克劳斯小姐的兄长乍然离世,若有需要还是帮帮她吧。
两人在暗中默契地对视,唱着这红白脸儿的戏,刻意提起尤利安的事,无异于将莱娜又往悬崖上逼了一程。
莱娜听后果然心绪大动,淋着雨不住地点头,中德语夹杂着说道:帮我,帮帮我!我什么都说!
祁沉笙像是仍极不情愿,莱娜在雨中又哀求了半晌后,才让司机打着伞下车,许她坐进了车子的前排。
克劳斯小姐,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夫人还要回去喝药呢。
好莱娜浑身都湿透了,如一只从水中捞出的木偶般,机械地点点头,可要开口时,她却又退缩了。
克劳斯小姐?这次是汪峦,他的声音里一直夹杂着细碎地咳喘,但却分外的温柔。即使不使用执妖金丝雀,他也能寻到人心的间隙,柔软地侵入。
沉笙他一向嘴硬心软,若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我们也好与你一起寻寻法子。
是,是,莱娜又点点头,脸上露出僵硬地笑容:我只是,我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祁沉笙像是听到了笑话般,嘲讽地看向她:既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你和赵小姐刚刚又怎么吓成那样?
你们,做了什么亏心的事?
我们!莱娜张张嘴,她的额头上已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但终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说了下去:我们确实有些
哦?汪峦听到祁沉笙,只是发出短短的一个音节,却足够给莱娜施加重压。
但是,杀人的是安德烈斯!
这样一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却让莱娜终于找到了推脱的可能,急切地说起来:我和庆雅只是不小心,看到了而已!
他杀了谁?祁沉笙并不相信,莱娜当真会如她所说的那般无辜,但他还是挑起了更为关键的问道。
是,是一个女人,莱娜的话又停顿起来,她拙劣地藏起了什么,回忆着说道:那时我的腿烫伤了,庆雅陪我去诊所换药,天已经很晚了,诊所里也没有什么人。
我们听到治疗室里有声音,以为是安德烈斯还有病人在,就想在外间等一下。
谁知没过多久,我们就听到里面吵了起来
你们有听到是什么人在吵什么吗?汪峦接着问了下去,而莱娜也继续急急地说道:我们本来没想听的,可他们声音实在太大了。
那是一个女人,在和安德烈斯吵架。
女人说,她怀了安德烈斯的孩子,但安德烈斯却十分厌恶她。
他们吵得太厉害了,我和庆雅都觉得这种事太过尴尬,不适合再留下了,于是就准备先离开,可这时候,里面突然就没了动静。
我们两个怕他们是出了什么事,就决定隔着门缝去偷偷瞧瞧,但是,但是却看到--
安德烈斯把那个女人掐死了!
掐死?祁沉笙皱皱眉头,隔着汽车后视镜,目光审视地望向莱娜:你说,那个女人是被掐死的?
莱娜慌忙低头,避开祁沉笙的视线,低声说道:是,我们看到她是被掐死的。
车子里骤静了片刻,祁沉笙再次开了口:那她的皮呢?
安德烈斯有没有剥她的皮?
莱娜惊惧地瞪大眼睛,连嘴唇都微微颤抖着,半晌才艰难地说道:有我们看到,他剥了一小块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们真的不知道吗?汪峦的语气也少见的,带上了些许柔软却有力的味道。
不,不知道!莱娜几乎又要疯癫起来,一个劲地摇着头,不住地说道: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看到安德烈斯杀人,但是没有去举报他而已!
我们本来是要报警的,但是安德烈斯却发现了我们,并警告不要把那些事说出去。他说死的不过是个华国的下等人,就算叫了警察来,也没有用的。
他,他还拿我腿上的伤威胁我,我们真的只是被他蒙蔽了,一切都是他干的!
莱娜骤然说完这些,就开始按住胸口,狠狠地喘起气,不再说话了。
许久之后,连车外的雨都停了,汪峦靠在祁沉笙的怀中,轻轻地问道:克劳斯小姐说完了?
莱娜一愣,然后点点头,虚虚地说了声:是。
一切都是安德烈斯医生做的,可你的哥哥又为什么会出事呢?汪峦也撕下了温柔的假面,步步紧逼般地问道。
可,可能是,莱娜吭吭哧哧地,好容易才凑出句话来:大约是哥哥也曾看到过什么
或者,或者是那个女人恨我明明看到了,却不揭发安德烈斯,所以要报复我身边的人!
汪峦没有再说话,这显然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祁沉笙忽得笑了起来,边笑着边让汪峦重新靠回到他的肩膀上,而后敲敲车窗:好了,克劳斯小姐,你可以下车了。
下车?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和话语,让莱娜茫然无措起来,她回头看向他们:那,那你们会帮我吗?
祁沉笙没有回答,只是看向车窗外,一辆车子停到了他们的旁边:有人来接你回家了,克劳斯小姐快去吧。
可你们还没说怎么帮我呢!莱娜听出了祁沉笙话中的意思,再次着急了:我什么都说了,你们可不能反悔。
克劳斯小姐,祁沉笙的声音突然重了下来,他冰冷的目光凝视着莱娜,恍然间莱娜甚至觉得,他变成了潜伏在黑暗中的凶狼:你该下车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从莱娜的心中升起,她再也无法赖在车里了,手指胡乱扒着车门,好不容易打开后,立刻就冲了下去。
而就在最后一刻,她听到了汪峦那样沉静的叹息:克劳斯小姐,一切离结束还有很远呢。
第14章 血中刃(十四) 我们重新开始吧。
莱娜下车后,车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汪峦靠在祁沉笙身前,闭上眼睛细细回顾莱娜刚才说的话。这其中明显有太多的谎言或是隐瞒,但有一点却应当是真实的。
安德烈斯杀了一个女人,并剥了她的皮。
如果将这条信息,与那些被安德烈斯治疗过烧伤的病人--他们的死状,联系在一起的话,那么重合出的焦点,便是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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