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庶女只想长命百岁 第19节(1 / 2)
这会子徐姨娘起身,坐在妆台前挽发梳妆,秦大娘进去请了安,笑着说了来送杨梅荔枝,并给姨娘姑娘请安的话。
徐姨娘听了,笑吟吟道:“论理,咱们一个屋里那么多年一道长大的,打小就亲近。只是素日妹妹事忙,咱们匆匆见一面,也没什么说话的功夫。今儿过来了,我得留你吃一杯酒才是,可这会子还是白日里,怕误了妹妹的正事,我晚间又要与姑娘巡查园子去,也不得空。不如等哪日老爷太太回来了,叫上碧娘,咱们姐妹几个吃两杯酒,好生说说话。”
秦大娘笑着应下,又说起从锦心房里来,看绣巧给锦心梳头,底下小丫头们也都行事规矩,满脸堆着笑道:“姐姐年少时就是会管教人的,当年不说咱们屋里,府里上下那么多丫头没有不服你的,老太太提起你也要竖个大拇指。这些年瞧姐姐寂寂无声的,但端看姐儿房里的人,就知道这份功力半点没少。”
徐姨娘听出她的话头,却没接过来,只道:“我哪里还有什么功力了,我只求我这两个孩子,沁儿好好的,林哥儿也好好的,年轻时那些意气如今是再没有了,只想守着这两个孩子将日子过好罢了。”
秦大娘是知情识趣的人,听徐姨娘这么说,就知道她的意思,拣儿女事务上说了两句,又夸锦心多么多么聪慧灵秀,又说林哥儿多么多么机灵可爱,徐姨娘心里欢喜,听她说起小女儿时,便细问两句。
“我那小女孩儿今年才六岁,倒与姐儿是相仿的年岁,打小我们家老太太带大的,性子倒是活泼的,只是愚笨了些。这也到了进来服侍的岁数,我心里总有些不放心。”秦大娘叹着气摇了摇头。
徐姨娘扒拉着首饰匣子,随口闲话似的道:“她姑姑那里岂不是好去处?自己亲姑,在院里也受不了什么委屈。”
秦大娘笑道:“她姑姑那里是好,可也不要六七岁的丫头服侍啊,进去了要做什么洒扫粗活,她姑姑不舍得,可孩子送进来不就是要摔打的吗?真养在院里,咱们也不够做‘表小姐’的资格,不从小的做起,平白惹人说道。”
“倒是这个理。”徐姨娘点点头,秦大娘打量着她的神情,笑着慢慢道:“倒是咱们沁姐儿,我想着,今年也要进园子里住去了,身边必定添人,如今姐儿身边还短了一个缺呢吧?”
徐姨娘又点了点头:“太太原是要给添上的,不过沁儿说没多长个时间了,何必再折腾一番,等到了月份,再选人进去,直接在园子里服侍更好。”
秦大娘便知道急不得,二人又说了一会话,她便起身告辞了。
徐姨娘吩咐立夏送她,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远,忽然又响起另一阵脚步声,细听了会,笑了,故作未知未觉,起身走到一旁绣榻上安坐,拿起针线来。
果然,屋里静悄悄片刻后,有一双微凉的小手挡在她眼前,一个小脑袋贴在她颈窝处轻轻蹭了蹭,软声唤:“阿娘——”
徐姨娘噗嗤一下,笑了,把锦心搂在自己怀里:“还以为你要怎么吓吓我呢。”
“阿娘早知道了,我还吓什么吓呢?”锦心顺势地往她怀里一趟,脚自然是把燕居的软底绣鞋一蹬,然后舒舒服服地搭在绣榻上,懒洋洋地道:“我才不会做那等无用功。”
徐姨娘摇头无奈地轻笑,锦心四下里看看,问:“林哥儿呢?”
“叫他奶妈妈带下去玩了。”徐姨娘道:“他那小嘴儿啊,一日日念得我好不头疼。”
锦心撇撇嘴,“阿娘你这么说叫林哥儿知道会伤心的。”
徐姨娘屈指一敲她额头,“他念叨起来你不烦?这小碎嘴儿倒像极了你们舅舅。”
锦心又问:“秦妈妈来这,是有什么话吧?我听她方才夸绣巧的手艺好就觉着不对,也没搭茬,她家里的女孩儿今年多大了?”
“今年可不六岁多了?还是秦老嬷嬷亲自养大的呢。她是想把女儿送到你房里,看准了你待下头人和蔼,还有我与她自幼在一个屋里做事的交情,她孩子能松快些。这倒是无妨的,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也不至于这点子方便也不给。可是……”徐姨娘眉心微蹙,话音一顿。
对徐姨娘的心思,锦心可谓是了如指掌,这会眼珠一转就知道她有什么顾虑,眨眨眼,杏核儿眼里似是懵懂似是平静,又仿佛什么事都没放在眼里,很平淡地道:“阿娘无非是觉着以秦家的身份,秦嬷嬷亲自养大的小孙女,放到我身边了,怕家里人觉着不好,她同胞姐姐在大姐姐身边做贴身丫头,未来是要陪嫁的,小的倒到我屋里来做小丫头了,底下家人嘴里也会议论纷纷。”
“是……”徐姨娘点点头,看着锦心这模样,无端地觉着心里又是发慌,又无端地有了底气,她问:“沁儿你是怎么想的?”
锦心淡淡道:“只要我喜欢,这些都不算什么,阿爹不会计较,母亲也不会计较,大姐姐更不会计较。”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眉梢竟透着几分霸道,徐姨娘怔了半晌,旋即笑了:“我的阿沁啊,你若是个男儿身,定是个做纨绔子弟的好苗子。也罢,不过她家的女孩儿,做个小丫头你还要挑挑拣拣,怕老嬷嬷心里不舒坦。”
“那回头您给秦大娘送些东西,我叫婄云……和绣巧去瞧瞧,她们两个若都说好,我就要了。”锦心道:“若不然,她家也不敢和阿娘你恼的。”
“倒是这个理儿。”徐姨娘点点头,“我只是顾念着坏了这些年的情分不好,但你说的也是道理。回头叫你身边的卢妈妈去见见那孩子,她看人是很稳妥的。这样也不惹人的眼,都是这府里的家生子,积年的老人儿了,这样行走也平常。就这样办吧,若不是个好的,咱们也不好,没得好的坏的想有个好去处就往咱们这塞的理,开了先例了,往后你身边还能消停吗?”
锦心没有异议:“听阿娘的。”
文夫人他们在姑苏留了三日,回来时带着各个眉眼带笑的,将云家送给姑娘们、小从林的礼分了,几个女孩儿的俱是双份,有云夫人预备的,也有云家姑娘预备的。
说来这位云家姑娘对锦心来说也是熟人,从前文夫人曾带她们到姑苏去过,她凭借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懵懵懂懂的无辜眼神与上辈子练出惠及此世的矜贵姿态成功俘获了云家大小妇女的心——其实她本来也是妇女杀手来着,毕竟天底下没多少女人对着一个因病有些身形怯弱1却又举止得体的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还不心软。
一胜在脸,二胜在外在,三才胜在内涵。
府试前文从翰从书院里回来,还给锦心带了一块芙蓉粉玉,是很娇艳的、嫩生生的颜色,雕琢出一只神气又可爱的小兔,正是云家姑娘赠与锦心的。
此番几位姑娘得的礼物也不一样,已经进学开蒙的几位,年岁最长的蕙心得了一幅画卷、澜心是一本字帖、未心是两部姑苏书局制的新书。
锦心作为一个尚未入学,在外界看来目不识丁的“小文盲”,得了特殊待遇:一只声音清脆錾着可爱花纹的银铃铛,底下还缀着豆青色的坠子,很适合夏日佩戴。除此之外另有一套文房四宝,文从翰见锦心目光复杂地盯着那一整套笔墨纸砚,笑道:“你云家姐姐是敦促你明年进学之后要好生习学呢。”
只想每天歪在榻上斗鱼看花的锦心神情复杂地长叹了口气,“看在云姐姐这一片心意的份上,我会努力”
七天。
不能再多了。
锦心心里苦,锦心说不出。
这世上,难道有人是真心喜爱学习的吗?锦心想不到,她只是想做一个逗鱼看花的小废物而已。
至少她现在,一看到那些笔墨宣纸书籍,心情就会十分负责:既有十分的熟悉、又有些嫌弃、遗憾融合在一起,这些最终糅杂养成了文四姑娘的厌学情绪。
可惜这话不能在爹娘太太面前说,容易挨训。
徐姨娘一直是因为,即便是女孩儿家,也要好生学习文化,无论书画,有一技之长,或者识得些字,对未来都是好处。
江南文风盛行,稍微高一些的门第娶妇都要求新妇能识文辨字,试想,夫妻婚后,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之时,丈夫泼墨作画或挥笔成诗,为妻者总要红袖添香点评一二。
若是大字不识一个,夫妻二人的共同语言就少了一大块,那最初的这段新鲜劲儿过了,哪怕同窗共枕躺着,彼此的了解不够,心没贴到一出去,那岂不就真成了床榻间的亲近陌生人了吗?
退一万步说,即便心没贴到一出去,彼此都通文识字,好歹是个共同话题。
故而江南豪门,家家都会为女孩儿聘请教习,教习琴棋书画,要求严格的,得要家里的女孩儿抚得了琴、下得了棋、写得手好字、评得了诗词书画才好。
文家自然也有教习,虽然文老爷与文夫人并不指着将这些女儿嫁入很高的门第,但时下推崇高嫁女低娶妇,一门合适的婚姻能给家门带来莫大好处。
当日的郑家,便是在这种前提基础上,文夫人精心为蕙心挑选的。
门第不算极高,但有实权,不是嫡子却在嫡母膝下长大,总有两分情面,郑夫人是个体面人,蕙心嫁过去了,因不是自己的嫡亲媳妇,她不会如何为难,但姻亲结上了,往后两家的往来便自然而然地会增多。那郑公子也是纯孝敦厚的好人品,秀才考了一次没中,可那不是还年轻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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