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寻冰174(1 / 2)
凌非茗踏进车内, 但见初一情况危急,即刻令凌非焉封住初一右臂极泉、青灵两穴,并迅速取出银针以大量内力汇聚针上直刺少海穴。
只见银针入进皮肤,却并无先前那般雾气蒸腾的效果,魔焰依旧张狂难控。凌非茗不由皱眉, 又拿出一根银针递给凌非焉,急切道:“非一手上魔焰极盛, 而我的内力又太过温和镇克不住, 还请师妹在这银针之上附些至寒之力。”
凌非焉一怔,没想到这么多年在露潭苦修凝海决,真气饱染寒意,竟在此时派上了用场。于是她接过银针,将真气尽附其上。霎时间, 小小银针宛如渡上一层银色霜华,微微透着冷色。
凌非茗满意取回,重新灸刺少海穴,这才见一丝细微的白色雾气缭绕着银针缓缓透出。凌非茗即以手指加大力度捻动银针, 深入刺激被邪火侵染的穴位助初一泻火。
如此下来, 明明比往时六个穴位只多灸了一个穴位,凌非焉与凌非茗两人竭力配合,也足足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才将初一的魔焰稳定下来。
凌非茗见初一此番额上滚落的汗珠早不似先前那般细密, 而是豆大有余, 不由感叹非云所言果然不假, 心有余悸的向凌非焉言道:“真是失守一个穴位就加了几倍的凶险啊!按说这魔焰先前还好好的呢, 怎么忽然就烧得这么厉害?非一刚才做了什么?”
凌非焉闻言心虚,支吾道:“没做什么,我扶她起来喝了点水,又把你给的橘子给她剥了一瓣……吃。”
“就这些?”凌非茗疑惑的看看滚落在车舆中的缺了一瓣的橘子,总觉得凌非焉说得稀松平常。可初一绝不会因为这么稀松平常的两件事就让魔焰突破重重关护直接燃到了少海穴。
“就这些……”凌非焉避开凌非茗质询的眼神,掏出手帕将初一额头的汗滴轻轻拭去,转移话题道:“出了这场大汗想必非一的衣衫亦会浸透,等我们到了云城可先找个客栈落脚,给她换件干爽舒适的衣衫。”
“哼。”凌非茗酸酸的哼了一声,自己抬手抹去额头细汗,故作不快道:“非一可真幸福,光是躺在那儿就有人给抹汗更衣的。可怜我为她忙活了一个时辰,累得满头臭汗却是无人问津。”
“师姐!”
凌非茗话里意味太多,凌非焉听了竟无从驳斥,只好先叫声师姐堵了凌非茗的嘴。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凌非茗有点好奇凌非焉的语气和反应了。若在往日凌非焉听她这般言语,无非就是根本不予理睬,或者丢句“又在胡言”淡淡了事。今次这声师姐唤得嗔怒中带着娇羞,却是缘何而起啊?
如果这时没有望着初一,凌非焉应该会发现凌非茗面带坏笑的神情。但她就是在注视着初一的面色和呼吸,只分了些许注意力给凌非茗,所以不知不觉便落入了凌非茗的“反问圈套”。
“第一,非一正受着魔焰的煎熬,哪来幸福可言?第二,非一此伤因我而起,我细心照料她自是理所当然。第三,宗主师伯亲自派遣师姐此行南疆,就是要你负责保障非一周全。莫说一个时辰,就是一天,一月,一年,师姐也不该牢骚。第四,师姐辛苦我亦感激,可是师姐有手有脚,能动能料,怎么也需要别人来擦汗么?”
“啊……凌非焉,你这是心虚啊。”凌非茗被凌非焉连珠炮的反驳说得惊讶,但却笑意更盛,直凑到凌非焉面前,眯起眼睛向凌非焉道:“说吧,你方才与初一到底做了什么?”
“虚……心虚什么……我,我们什么都没做!师姐为什么这么说!”凌非焉向后躲了躲,又避开了凌非茗“不怀好意”的视线。但转念一想,这样明显的回避不正显得心虚了么,又强行用“镇定”的眼神狠狠望回了凌非茗以证清白,但左手却不自觉的握住了自己的右手指尖。
那时,她本是单纯递过一瓣橘肉,可伸出手后她便后悔了。眼前初一面色绯红目光迷离双唇轻启的望着她,她竟有些微微触动。
那半睁半含的墨色瞳眸里好似氤氲起一层迷蒙的薄雾,宛如灿烂星河流动着明朗辉光,又像薄薄细雨浸染了湖光山色。凌非焉从未如此相近仔细的观察过初一的眼睛,一瞬间她当真十分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情愫才能将一个人的目色变得这般璀璨深邃而又温婉多情。
凌非焉想望得深些,她觉得或许在那星河尽头在细雨落后就会有她想寻的答案。可是她又不愿再深,她怕在辉光中在山河里出现的是只是她自己的倒影。
这样的神色,这样的渴望,甚至在期盼中微透着一丝哀求的目光让凌非焉震动非常,亦带惶恐。她确定此生绝对没有任何人这样凝望过她,可她又十分笃定一定在何时在何处见过这样的神情。那种彷如遗忘了沧桑千年的感觉在这目光中由朦胧变得清晰。
讶异中心绪百转,凌非焉再回神时,却见初一的双唇已渐渐靠近手边。她擎着橘瓣的素手不由微微颤抖,脑海中悄无声息却汹涌闪过一段虚无的流光剪影。有张同样面容,有个同样场景,有种同样感受正浮在恍如隔世的潮水上,一浪又一浪冲刷向她全部记忆的尽头。
来不及确认任何,那微弱模糊的影像便被马车的震动打得飞散无踪。凌非焉只觉指尖上少了橘瓣的重量,却扫过一阵温暖湿润的柔软。她惊讶的睁大眼睛,十分确定自己的手指是被初一的舌头轻触舔过了!
很快,指尖上的触感变作另一种柔软细腻,附着着轻轻的吸吮感将她的指尖包含其中,好似难再抽离,却又只是一缩手便得了自由。凌非焉明白,第二份便柔软是初一的双唇,可她不知自己的指尖何时变得如此敏感,竟能将一瞬间的触碰分辨得如此清楚。
可惜,细微轻触之后便是初一跌落在双膝怀中的重量。触目惊心的魔焰火舌让凌非焉登时将方才那些婉转心思尽数抛却在九霄之外。直到此刻被凌非茗问起,她才将那悸动的感觉,那模糊的记忆和那湿软的碰触再度回溯起来。
凌非茗见凌非焉生生盯着她,面色倔强目光却是闪烁不定,便更加笃定凌非焉心中有鬼了。不过她也知道凌非焉嘴硬得很,既然能从凌非焉的反应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又何必一定逼她说出口呢。于是她拾起那个缺了一瓣的橘子,站起身来斜斜笑道:“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你只有心虚的时候话才会变多。”
“我!”凌非焉还想再挣扎辩解一下,可一想到凌非茗刚说完她心虚话多,再解释岂不是越描越黑了,只好吃瘪坐回车舆中,狠盯着凌非茗无声抗议。
翌日辰时,一行四人终到云城。临近城郭,却见数队官兵分列城门两侧,对进出行人严加盘查。看这阵仗,若不是城门匾额上用斗大的字端正题着“云城”,还让人误以为是到了帝都开京了。
凌非茗心中诧异,转与身边凌非焉道:“昨夜才遇官军直奔云城,今早便见他们在这盘查往来,只怕云城里还真是要起些风波啊。”
凌非焉眯起眼睛观察前方情况,淡然应道:“云城偏远盗寇猖獗,许是闹了什么重案在此戒严吧。师姐切莫好奇乱去招惹他们,官家的事就让官家去理,我们只管寻冰冰花就是了。”
“嘿,谁说我要去管官家的闲事儿了。我当然把挽救非一的重任放在首位啊。”说到初一的名字凌非茗故意加重了语气,然后缓缓驱赶马车走向城门,一边又叹息道:“我是想说这南疆往昔之时确是个蛮夷之地,后来南疆王彭让受封礼南郡王,励精图治,教化民众。数十载下来莫说云城,整个南疆的民风都从彪悍阔辣变得开明祥和许多。如今一看这般景象,倒是又让人心中暗有不安。”
“礼南郡王?彭让?!”凌非焉听到这名字忽然警觉起来,低声念道:“险些忘了,这云城竟是他的封地。”
“嗨,对啊。”凌非茗一拍拳头,恍然大悟,小声道:“师妹年前与非一赴京师为安王妃驱除的大魇梦魔,可不就是礼南郡王的世子么!我说怎么越近云城便越是阵阵忧心,原来我们几个是千里迢迢的把自己送到仇家门口了。”
凌非焉骤起眉头,按住凌非茗扯着马缰的手臂,轻道:“师姐,且来车舆内详说仔细。”
初一和南卿正在车舆中休歇,忽见凌非茗勒停马匹停稳马车,与凌非焉两人一起勉强挤进车舆,不由疑惑万分。待听说这云城便是礼南郡王的封地后,亦有担忧之情浮上面容。
见此情形,初一先低声开口道:“依我看,大家不必太过紧张。非焉凌尊与彭新之战乃是在王妃寝殿之内入梦而行,但他早已飞灰湮灭,云城之内该不会再有人识得我们。”
凌非焉亦道:“我们在此将道服换下,稍后入城盘问时,只道家中小妹病重,进云城是为求医的。”
凌非茗闻言,向南卿扬扬眉目,调皮笑道:“那我便又是田茗了。小妖花,你是想继续叫南卿呢?还是想随我一起叫田南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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