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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听了也是一脸的生气。
当即大手一挥,脸色铁青地让人去将小太监招供的人找过来问话。
太子死了,这个皇位,就是给阿珩,也不会是其他人的。
淑妃从凤仪宫离开后,回到自己的朝晖宫,懒懒地歪在贵妃榻上,半枕着绣宝相花的软枕。
歇了半晌,终是抬手叫了宫人进来,吩咐,
“使人去东宫那边看看,那个什么江先生到底是不是带了解药回来,太子的病真的能解了吗?”
“还有,让人去小七那里,让他过来一趟,再有顺便让人查查,这个江先生除去是雅和郡主身边的人,还有什么身份……”
宫人领命,敢要离开,谁知道,又被淑妃叫住了。
“算了,不要去东宫那边看了,没得让陛下生气,小七那里也别去了。你这样……”
“叫个面生的太监,去找下那个人,让他去查。”
吩咐完了,淑妃又歪回到贵妃榻上。
原本,太子身子病弱的时候,也不见陛下说要废了太子的位置,令立新的储君。
若一旦太子的身子恢复了,那还有小七什么事。
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淑妃握紧拳头,尖尖的甲套深深地戳入到肉里。
小太监招供的是东宫的一个属官,詹事府主簿,詹事府管理东宫政事。
尤其太子还如此的病弱,很多东宫事物都是詹事府在帮忙处理,最后交给太子掌总。
以此来减少太子需要花费的精力。
这位赵主簿,被拘押到堂时,正在前头政务处若无其事的帮少詹事处理文书。
不用去查,哪怕这位赵主簿不过是个从八品下的小官,在太子那里却是说得上名号的。
只要去詹事府打听打听,就听发现这位赵主簿有着极为不错的人缘。
不仅仅是詹事府的官员与他交情很好,东宫里的宫人太监都曾得到过他的周全照顾。
还有东宫的侍从们,以及他们的家属,那都认为此人可交,是个贴心的朋友。
太子这里,他也是一个尽职的官员,只要经过他手的政务,那必然是妥妥帖帖的。
故而,东宫的属官经历过好几轮的清洗,赵主簿却始终屹立不倒。
虽官职没什么挪动,却是越来越受重视。
这样一个人,就算以阿琅那挑剔的眼光,在见到这位赵主簿时,也要说一句,这是一个非常容易博得别人好感的人。
中等个头,身量瘦削,相貌不算出众,但娃娃脸上那一双月牙笑眼,让人一见就心生亲切。
萧珩派去抓捕他的人也说赵主簿非常的配合。
见着他们去,根本就没慌,而是不慌不忙地将上官交代的差事做好,这才慢条斯理地整整衣裳,跟着来了。
这样一个人,实在很难想象,竟是一个心存恶毒之人。
又是为何会甘心被人驱使的?
他被带去的是宫中的慎行司。
刑房是一排背阴的小屋,即便白天看来,不知哪里传来的一两声惨叫越发让这排房门紧闭的小屋。
诡异阴暗,神秘压抑,血腥浓浓。
夏日的风,吹过院子里那棵枯死的树枝,像极了囚犯无望的双手。
赵主簿的神色很平淡,好似这去的不是黄泉陌路,而是宽阔坦途。
御林军带着赵主簿穿过最后一间屋子,转了个弯,进了后头的一个大院子。
赵主簿平淡无波的神色,有了一瞬的惊讶,转眼,一如平常。
穿过院子的影壁,御林军将赵主簿带到一间厢房前,就离开了。
赵主簿立在房门前,忽然问道一股极为清淡的药草香气。
这香气,让赵主簿忍不住得多吸了两下。
药草的香气很特别,让人忍不住的想沉溺其中。
赵主簿简直有些贪婪地吸着这样的香气,仿佛多年未曾闻过肉味的人一样。
这是治疗蛊毒的药香,还做的浴汤。
蛊毒……他的身子有些僵硬。
没等他很好的掩藏过去,就听到里头有低沉的声音,
“进来吧。”
这声音让赵主簿的身子更加僵硬,也让他很快从那药草香气里拔出神智,轻轻推开半掩的门,跪了下去。
里头,除去清河郡王萧珩,并无其他的人。
萧珩坐在书案后,他身后是一架屏风,屏风再过去,好似有一个大桶,里头正冒着袅袅烟气。
正是这个,散发出诱人的药草香。
“这药草的味道熏到你了,你也知道,太子病倒了,没办法……”萧珩温和地说道。
不等赵主簿回答,立刻转了个问题,
“你觉得这里头有什么药草?这药如何?”
赵主簿淡定的扬扬唇角,笑了笑,“香味很独特,这药想必对太子殿下的病情有很好的作用吧。”
“说一说,这是什么药草。”
萧珩淡淡一笑,眼眸看向赵主簿,这眸光极具压力,赵主簿没来由的,想起太子。
额角沁出细汗,硬着头皮,
“这个,下官的父亲一直疾病缠身,故而下官算是久病成医,也只是粗浅了解一下,分辨不出具体的药草,更不知作用……”
萧珩扬眉,唇角勾了勾,这表现的极为不屑,也就是不相信赵主簿的话。
赵主簿心头一颤,他很清楚这位王爷的手段,还有势力,
他也知道,刚刚站在门口的那一点表情,被这位王爷看得清清楚楚。
这位王爷,跟在皇帝身边多年,是个心细如法的。
在这样的人物面前,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破绽,否则,就会让自己进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刚才,他在门口的表情,以及进门后说的话,都有可能是他的破绽所在。
屋内寂静一片,除去对面清河郡王爷那带着压力的目光,还有赵主簿的心跳声。
赵主簿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破旧的风箱,呼哧呼哧的。
是的,他的心,乱了。
清河郡王那常年面无表情,辨别不出喜怒的脸,还有那双眼,紧盯着赵主簿额角滚落的汗珠。
赵主簿来之前,心很平。
这会,他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在东宫的日子,很安逸。
每个人都是和颜悦色的,好像勾心斗角都少了点。
所以,他才会如刚刚那样不小心,不谨慎,所以,足以要去他的命。
赵主簿才刚要说话,忽然间,有东西抵在他的后脑勺之处。
顿时,他僵硬得成了一根木头,他竟然丝毫没注意到有人靠近他。
竟然还是个女子……
面前的是清河郡王,那身后这个女子,必然是雅和郡主了。
这是夫唱妇随吗?
冷汗顺着赵主簿的鬓角滴落,只听身后的女子声音如清泉一般,冰冷,
“你知道吗?太子驱除身体里的蛊虫时,被扎了多少针吗?整整一百零八针。”
“你这后脑勺处,如今不过一根针,你就觉得害怕了?”
她说完,又轻轻地嘲讽道,“你这样的人,在东宫做个从八品的主簿,可真是屈才了呢。”
阿琅将手中的银针从赵主簿的后脑勺移开,踱步走到萧珩所在的书案边,睥睨地看了眼赵主簿,
“你为何要收买贴身服侍太子的小太监,你是东宫属官,若是太子身故,你就能得到好吗?”
赵主簿心绪纷乱,按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答案说道,
“我以为太子不堪为储君,他担不起这座江山!”
这话也太狷狂了,把萧珩和阿琅都听得是气乐了。
“太子担不起这江山,那谁担得起呢?太子又是哪里不好了?难道他对你们这些属官不好?”
“他对你们还不够仁厚吗?”
赵主簿下颌咬的紧绷出面颊,深深吸了口气,道,
“郡主无所谓仁厚与刻薄,只需依情理行事。奖赏与惩罚,原本就是君王手中的两柄利器。”
“上能驾驭群臣,下能治理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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