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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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梓军果然是过来人,他也知道每次一晕完就会想吐

不过我这一次,并没有早上那么严重,所以我跟他说:「还好,只有短暂晕一下下,我应该还不会吐。」

「我去拿点食物给你如何?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钟梓军好像总是怕我饿着。

「嗯多谢你。」

此时的钟梓军,十分温柔又十分贴心,我猜想他应该是看得出,我真的很不舒服,所以就不跟我拌嘴了。

于是钟梓军去厨房端了碗稀饭给我,虽然味道还不错,但是可能因为我还有点噁心的关係,我并没有吃完一整碗。

钟梓军要端走那碗没吃完的稀饭时,我突然很怕他会一去不回,毕竟现在已近就寝时分。

于是我忍不住问道:「嗯,你等下还会回来吧?还是你要直接去睡觉了?」

「我可以去睡,也可以不去睡,反正我的时间自由,看你有没有甚么事情需要我。」

「我需要你,陪我聊天。」

「啊?」

「我已经睡了一整天,虽然我的身体还是很疲倦,但是我觉得我应该睡不着了。」

「所以你要我……熬夜陪你聊天?」

「可以吗?不然我一直躺在床上,我会很无聊,我又不太能下床」

「所以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医疗?而是打发无聊?」

「嗯,是吧,可以请你帮忙吗?看在我第一天照顾你时,也几乎没睡觉的份上。」

我有点任性地索讨恩情,钟梓军没有生气,居然还点头应允:「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把厨房收拾收拾。」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钟梓军真的回来,他没有去准备一张躺椅或者甚么座位,他就直接坐在我床尾旁边的地上,后背倚靠着床缘的木板,出声问道:「你想跟我聊甚么?」

「可以聊一聊你自己吗?」

「我自己?」

「对啊,我觉得你有点神祕,认识你已经好一段日子,其实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干甚么的。」我发现自己,突然很想多认识钟梓军一点。

「你为什么想知道?」

「因为我……我们是朋友嘛!应该是吧……我们一起并肩作战过很多回耶,在书店迎战订单,在你的三合院迎战疫情,我想了解一下我的队友经歷,会很奇怪吗?」

「不会很奇怪……但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不如你来提问吧。」

「你好像已经退休,以前是做金融投资业的,是吗?」

「我想,我不承认也没用……你应该已经听张復恆说过一些我的事。」

「他说你以前是投资圈的传奇,有一年缔造出私人公司投资部的获利纪录,艳惊四方,但是没多久你就突然消声匿跡,眾人都传说你是赚够了退休,只是不知道你跑到哪里去。」

「我确实是退休了,但我并不是因为赚够了而离职,事实上,我是身体出了状况。」钟梓军澄清。

「出状况?」

「当时我担任私人公司的操盘者,绩效很好,压力却也非常大,长期熬夜与失眠焦虑,三餐与作息都不正常;我终于把自己的身体逼出问题,最后躺在医院大病一场,我觉得自己好像不能再这样下去……所以出院以后,我断然离职,跑到这个乡下地方,过起退休养生的生活。一方面是想远离过去的群体与压力,一方面也是觉得这里的空气与环境都很好,说来也是缘分……刚好这间三合院的前屋主,贴广告想要卖房子,开的价格蛮实惠,我就决定买下来。」

「难怪你每次来书店,都会参加一些稀奇古怪的课程,原来真的都是要练身体健康的?」我恍然明白了钟梓军的行为。

「不会稀奇古怪啦,我觉得练了真的身体有变好呀。」

「不过你也蛮佛心的,不但常常消费支持书店,也一直捐款给育幼院,老实说我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是听辜院长说,才知道你是个大善人。」

「其实我不是大善人……我只是在替自己的过去赎罪。」

「赎罪?」我听了很讶异。

「你知道我以前在私人公司的操盘绩效,是多少吗?」

「张復恆说是300%。」

「其实是356%,比传说中更多了56%。」钟梓军看来并不得意,而是反问:「但是张復恆有没有告诉你,这种绩效是怎么来的?」

「他说你开了很大的槓桿,专玩一些高风险的标的。」

「对,我会利用融资买股,也会操作期货与选择权,我甚至会伙同秃鹰集团,一起坑杀散户赚钱。」

「秃鹰?坑杀散户?」

「秃鹰是指一些有钱人所组成的投资集团,利用大量的资金入场,哄抬某几支特定股票,把股价炒热炒高,等到散户也进来一起买时,我们再突然恶意放空……我藉此让我的公司赚到大钱,也让与我配合的秃鹰同伙获利满满,但是却会害得一堆散户套牢惨赔」

「这个……」我觉得难以想像,突然不知道该说甚么。

「老实说,当我身处其中时,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我拿公司的报酬,替公司投资赚钱,似乎是天经地义;尤其秃鹰集团无所不在,今天恶意炒股又放空的事情,即使不由我来做,也会有其他的操盘者或炒手来做。」

「嗯……」我默默聆听,感觉过去的钟梓军,应该是我全然无法想像的人。

「是直到我身体出了问题,我躺在医院的床上受苦,一度觉得自己快要死掉,我甚至都看见了神鬼的幻象,这才醒悟自己的不该。」钟梓军彷彿很懊悔地说:「我不该这样磨耗我的身体,我不该为了赚钱而坑杀散户,我可能害到了穷苦的劳工,我可能害了谁家破人亡,我也因此而伤害许多曾经信任我、对我付出真心的人……我搞不好就是遭受到上天的惩戒与报应,才会生了这么一场大病。」

「所以你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的人生?」

「对,所以后来我出院后,就直接提了辞呈;我决定要摆脱过去的生活,远离金融、远离烦恼,寻找一个可以悠然自在的地方,度过我的馀生。」

「所以你才来到这里,所以你才常做善事?」

「是……所以我捐的这些钱,也只是为了赎罪而已,你不用把我想的太伟大。」钟梓军似乎不愿意我太神话他。

「那你之所以在张復恆的投资课程上捣乱,一直驳斥他教新手族做高风险的交易,也是一种赎罪吗?」我想到当初钟梓军的「路见不平」而乱入。

「这也算是吧,毕竟我以前曾经害过许多散户赔钱,我实在不乐见再有人推你们入火坑……我那时忍不住心想,救得一个是一个!希望稍微弥补我之前的过错。」

虽然钟梓军的这一段陈述,感觉像是在对自己的过去懺悔,也不一定是在讲给我听,他搞不好是在讲给老天爷听;但我终于能听他说起自己的故事,我终于不再对他一无所知,我还是蛮高兴的。

至少这代表他信任我,他愿意对我敞开心扉,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又更靠近。

不管他的过去是秃鹰还是怎样,至少他这几天,好像是我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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