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是块小布丁,其实里面藏满了尖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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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圆轻轻笑。不知是人映花,还是花映人,连同车的人都觉得昔日污浊的公车内,有暗香在浮动。

莲藕又去了趟大宅,芍药已经被罩进了草棚里,看不见什么样子。这次,她没什么东西可上交的,只是照例说了说,也说了白毛女,说她还小,还不太懂得怎么伺候封锐。主人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莲藕有些疹得慌,这屋子里也不怎么通暖气一样,总觉得背后阴森森的。莲藕现在的座位已经能抬起头挺起胸了,她却还保持着第一次来时的谦躬样,她也一度让主人有了错觉,佣人悉悉窣窣的,穿了件碎花的衣裳,莲藕眼梢看见了,想称赞,又闭上了嘴。

封锐说,主动说的话,都是废话。

莲藕记得。所以一杯茶在手里,左旋旋,右旋旋,等到凉透了,茶杯也未干。

这是大家庭的一种素质教养,莲藕在慢慢地学着。

出了门,佣人的衣着景象不知怎么地一直在莲藕脑海里挥之不去。莲藕想,平素是她太大意了,一直觉得不相干的人也不会去注意,佣人竟然也算是个可人儿。

为何心甘情愿地将大好年华浪费在这死人般的宅第里?

这般一比,莲藕心里又轻快又乐,她前半段不光彩,可现在,她是饱满的,有光泽的,生活的质量也是有的,重要的,她还有“爱”。这种世界上最奢侈的物系,她吃得到,摸得着。

除了心里隐隐略有些不完美。

完美这东西很虚幻,跟封锐久了,莲藕也受些许影响,知道不能强求。要万事皆顺即可,这本已是大完美。

她去路边一家店里买了双鞋子,她不大穿高跟鞋了,也尽量不让自己在外面招摇。鞋子很普通,本来一上眼看中的是新款,镶着钻,穿上肯定美,可最后还是挑了款低调些的。她想,她可以穿这鞋去寺里上上香。

她叫了白毛女过来吃饭。封锐有一周没来了。

排骨汤,加了鳄梨,杏仁,是莲藕在菜谱上学来的。排骨蒸熟后再入汤,味道鲜得不得了。她先喝了一碗,白毛女爱吃肉,想必对汤不怎么热爱。莲藕喝着,就叹了气。因为好东西,总该先让封锐尝的。

辣子鸡,用了绿色的朝天椒,又炒了一个腌笋,焖了个红豆饭。两个人约摸着够了,白毛女已经在敲门。

她倒没把过往放心上,进来前先朝莲藕大大地笑了一个。口袋里不知插着什么,莲藕问了,白毛女才拿出来。是一枝有些蔫了的绿葵。给你吧,她说,姐姐,我不好空着手白吃白喝的。莲藕说你倒长出息了啊。

白毛女笑着洗手。

菜上了桌,白毛女看着眉眼都成了线。姐姐,你真好。她叉起筷子,先吃了块排骨。嗯嗯,好吃得她把大衣终于脱了。莲藕去给她挂衣架,摸了摸那个位置,那东西还在。

白毛女又出去摆摊了,中间还去卖唱。她一时兴起组建的乐队就叫“稀巴烂”,主打歌也叫“稀巴烂”。莲藕听了努嘴,这都什么水平。

乐队的人经常凑不齐,但丝毫挡不住白毛女的朝气蓬勃。

姐姐,哥哥什么时候来?

别问我,我怎么知道?莲藕有些火气。

那我应该问谁?白毛女把排骨肉吃净了,又夹起一块辣子鸡块。有酒吗?她又问。

她酒量应该是可以的,莲藕起身去找了瓶白酒出来,有这个,能喝吗?

白毛女把自己面前放菜的碗递过去。

呵,不知道的以为你家是水浒城里的。莲藕笑讽她。白毛女也不恼。继续问了一句:我应该去问谁?

去问菩萨。莲藕给自己小小倒了一杯。这酒度数高,她是打算用来泡药酒给封锐的。买回来没用上,因为西洋参都被她给封锐炖鸡吃了。只剩下枸杞等一些杂货。

白毛女喝了口酒,眉毛也没皱,只说“爽”啊,又大口地啃肉。腌笋莲藕吃得多,她喜欢这种味,白毛女只是吃了一筷子,她说这是柠檬酸泡的,她受不了。

你怎么不去看你姐?莲藕把白毛女面前的骨头收拾了一下说。

白毛女没说话,只拧了下眉毛,夹了根绿椒,先咬了个尖试试,然后慢慢把这根超辣的尖椒给解决了。

我不去看她。她终说。

你不看,或者她死了,她也永远是你姐。你觉得耻辱?那也没办法,这就是人的命,被钉死了的。你改不了。莲藕有些心里悻悻。都说兔死狐悲,她没有悲,她只有被热血燃烧的疼。

你想看你可以去看,或者你也当成她是你姐姐,都可以,我没问题的。白毛女说这话真真地让莲藕惊了,她说得这么与她无关,好似她知道莲藕这餐饭不是那么好吃的,下面定藏了个雷一样,至少也是个手榴弹。但她轻飘飘地擒着火线就把雷给拎到了桌上。莲藕呷了口酒,酒精的窜劲让她暂时将危险忽略。

你这头发看着很是年少老成。

姐姐不喜欢?没关系啊,哥哥说很有个性的呢,我也是因为自己喜欢才染的。少几个人喜欢天塌不下来的。姐姐放心,好好睡觉便罢了。

莲藕嘴唇哆嗦了一下。原以为是块小布丁,其实里面藏满了尖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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