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事与蒸肉(2 / 2)
我皱着眉头闻了一下,果然从自己指间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看方向正是从村中传来,而且从这个味道的程度来看,一定要是有人横死于刀兵之下,才能散发出这么浓郁的味道。
不好!是血腥味!死人了!
我拉了胖子一把,然后三个人联袂奔向村中。
然而循着血腥味一路追索,耳边吹吹打打的哀乐声也越来越刺耳,再绕过一个弯,就看到一户挂着丧事白布的人家门前搭了一个灵棚,灯火通明,倒是其他人家里一片漆黑。
更诡异的是,我们靠近灵棚以后,才发现这里竟然只有哀乐奏响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人声,在那鼓噪的哀乐衬托下,更显得安静得让人心慌。
我心中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走近灵棚正门一看,却只见里面坐了满满一棚的人,都在那里机械地喝酒、吃菜,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
这和中原丧事大操大办的热闹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不是他们的手和嘴巴一直在以近乎恒定的频率运动,我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一棚子的尸体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夜郎国独特的民俗,便回头征询地瞟了孔人一眼,没想到他也是眉头紧锁,一脸沉思的模样。
偏偏这南海的天气变幻莫测,白天还艳阳高照的天空,这时候竟然一片阴沉,还下起毛毛雨来。
落下的雨点倒不算寒冷,可衣服打湿了贴在身上,再被海风一吹,冷得人直想打哆嗦。
胖子深吸了一口气,我看到他脖子上皮肤赫然都栗起一颗颗鸡皮疙瘩,估计是被这村子里诡谲的气氛给惊到了。
不过他到底艺高人胆大,只是略作思忖,就对我们说:我们不过是来找个地方投宿而已,就算有什么古怪,又有什么鸟干系?走走走,不要站在这里淋雨了。
说完,他就带着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灵棚走去。
就在我们快走到灵棚门口的时候,黑漆漆的墙角后面突然闪出一个人影!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去摸剑。
不过我马上就看清,那是一个衣着简陋的中年农妇。
她头上还戴着孝布,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蒸肉,看上去应该是正要给灵棚里的丧席上菜。
不过她看到我们之后,居然直接走了上来,将手里的蒸肉往胖子手里一塞,抹了抹眼泪,说外乡人,饿坏了吧?快尝尝我们家的蒸肉,蛮好吃的!
呃……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在家门外面给陌生人塞菜碗,夜郎这边的人都是这么请客的吗?
我们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就听到灵棚里响起一个暴躁的声音,“柳青,你个败家娘们又拿老子的钱去做人情?信不信老子把你和咱爹一起埋了嗦?”
一个魁梧的人影就从灵棚里大步走了出来,直奔我们这边而来。
那个叫柳青的妇人见状顿时大惊失色,推了我们一把:快走,我当家的刚死了爹,现在正是性子躁的时候,顺着这条路往海边走,村外有座老龙王庙,去那里避避雨吧!我们家刚出了白事,村里不会有人愿意开门收留你们的……
几句话一交待完,她就急急忙忙地走过去安抚自己暴走的男人了,远远地 ,我看到她似乎还挨了一嘴巴子。
我心里腾地一股邪火,上去就要抱打不平,胖子却拉了我一把,说,行了,走吧,人家两口子的事,你管得了一辈子么?现在过去只会火上浇油而已。
我还不服气,但是孔人也劝我说自认倒霉吧,走吧,雨要下大了。
说着两人就强行架着我往老龙王庙的方向走去,途中我有些愤怒地又回了一次头,但是隔着雨雾,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刚刚还形同水火的那两口子,现在居然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
我还要再细看,一个转角过去,就看不见了,而那座农妇口中的龙王庙,已经近在眼前。
这庙小得可怜,就一间单屋,也没什么前后殿之分,又老又破,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墙壁,我真担心晚上来一场大风,这屋子就能垮下来把我们仨都活埋了。
进入庙里,在那已经掉光了金漆的菩萨像下面,几条野狗懒洋洋地趴着,也不怕人,我们进去了,也只是支起脑袋看了一眼,就继续大摇大摆地打瞌睡。
我这人一向爱狗,见状就从碗里挟了一块蒸肉扔了过去。
可那几只野狗像是饿得久了,鼻头一耸,竟然瞬间就像疯了一样,一跃而起,疯狂争夺起那块肉来,打得汪汪直叫。
胖子摇摇头,说,真他妈作孽,剑人你这是要上演野狗版的二桃杀三狗吗?
他自己也拈了一块肉,不过就在要扔出去的时候,异变突生!
只见那条抢到肉的野狗突然一阵抽搐,从喉咙眼里哀鸣一声,然后就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瞬间生机断绝!
什么情况!
我们齐齐吓了一跳,胖子猛地反应过来,像被火烫到一样,一下子把手里的肉甩向了一边!
肉里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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