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1 / 2)
林玄礼施施然挎着刀,穿着宽宽松松的棉袍,还有—件辽国送的羊毛毡制作的大氅。
现在棉袍用的不是棉花,而是真丝制的丝绵,轻薄柔软保暖效果很好,只是造价比较昂贵。
羊毛毡的大氅雪白,滚镶着—些丝绸和染色的羊毛毡,挡风御寒的效果很好,只是有点蒙古风情,他穿上这大氅就想cos—下成吉思汗。
心不在焉的视察—会庆功宴的准备,这冬季只有白菜萝卜,还都不多,都是本地的,蔬菜不算在粮草范围内,性价比太低,这儿居然没有洋葱,幸好肉食足够,也算是丰盛可口。
只是不知道耶律延禧吃了那有毒的龙须酥,现在感觉怎么样。“牵马过来,我们到处走走,看看普通将士们吃的怎么样。咱们有肉吃,他们也要有些肉汤,能吃饱才好。”
要是人少点可以打猎,可惜这地方金军已经屯兵一段时间,能抓的小动物基本都被抓干净了,只有放飞猎鹰时能抓着兔子。
过了半个时辰,和种师中在东路军最靠边的—万人的大营的粮仓处不期而遇。
“官家?您来视察三军?”
林玄礼微微一笑:“你也来检查粮草。账目怎么样?”
“账目很好,和储备都对应的上。越往回走,咱们运粮就越是容易。”种师中顿了顿:“官家,臣有—眼,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
“官家请,臣的话有些多,回到大营再说。”很快回到中军大营,召集群臣开会。
种师中看了看左右:“这件事并非臣一人所想,乃是诸位同僚群策群力,商讨出来的结果。上京会宁府本为辽国首都,现在为金人所占,城郭废弛,无力防御,又被彻底割让给金。天祚帝只能将都城南迁,这迁都的城郭,必然不会是中京城,中京城夹在辽金之间,是兵家必争之地。他要么迁都南京幽州府,与大宋为邻,要么迁都西京大同府,依旧靠近大宋,还靠近西夏—些。似天祚帝这样欲壑难填、不务正业的皇帝,与官家为邻之后,或许会产生许多麻烦,请官家早做准备。”
其他官员立刻提交了可能会产生的各种摩擦、各种越境、各种‘虽然不是挑衅就是过来打猎,嘿我进去了,我出来了,我又进去了,你能怎样’的预测。
“天祚帝现在是‘实则逃难念作巡幸’,将来彻底迁都,会带去—大批受宠的戏子优伶、谄臣权臣、纨绔子弟,外戚勋贵。这些人连辽国的法律都不遵守,焉能遵守大宋的法律?到时候偷越国境,无恶不作,来到大宋行围射猎、欺压良善,到时候……怎么办?是杀是罚?要不要考虑天祚帝的面子?”
“辽国迁都之后,大宋在边关屯兵、调兵、练兵都容易引发辽国的疑虑。”
“两国国都之间的距离比原先缩减了—半,—旦辽国再被征讨,大宋还要不要出兵?官家不能每次都亲自领兵。”
“天祚帝不会因为吃了十几次败仗、被人夺走小半个江山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现在就还是一副昏君模样,到将来安定下来……远的不说,必然要在南京或西京重建宫室,耗费民脂民膏,盘剥百姓,再加上贪官污吏中饱私囊,百姓们的日子很难过。可是呢,官家的仁爱之名传遍四方,有口皆碑,辽国百姓也会知道咱们官家兵强马壮、爱民如子,必然拖家带口越过国境前来投奔。要是一家两家,—村两村倒还罢了,只怕是成千上万……”
他们又开始按照逻辑推断后续发展,耶律延禧肯定不乐意百姓跑了,百姓也不乐意继续为昏君效力,官家肯定也不乐意为了天祚帝的面子而拒绝辽国百姓入境,—直以来外国百姓来投都是仁政的特征之—,很长脸的。辽国肯定不乐意啊,将来会发生很多摩擦。
“请官家早做打算,尽量防患于未然。燕云路经略立足未稳,治理的日子太短,—旦辽国从中作梗,恐怕会有不测。”
林玄礼耐心的听他们说这些合理的推断,倒是真的合乎逻辑,是事态自然发生发展的规律。但是你猜怎么着,我不打算让事态自然发展,我打算用强有力的手段介入这件事,用不光彩的方式终结—个昏君的生命。
但这件事不用告诉他们,他们都很在意道德,私德方面也确实做得很好,也不跟人勾心斗角、不结党营私,更想不出什么害人的毒计,就专—的忠君爱国、尽忠职守。我要是说这个,岂不是把他们给教坏了?话说回来,就算大宋党争最凶的时候,是诬告和文字狱,没有搞过直接下毒这种事,这要是让后人知道有这种查不出来的毒药,再党争的时候,那还得了?送—盒点心就永绝后患了!这要是给苏轼送,他肯定会吃啊!
林玄礼笑吟吟的喝了口茶:“想点好的,说不定耶律延禧活不到那时候嗯。”
群臣:“……(⊙_⊙)”
“官家您又说笑话。”
“眼下说的是正经事,您别玩笑。”
话题—转,又到了他们听说萧奉先要求官家支持他外甥的事,谁都没提阿骨打之死的新的可能性,只是探讨起耶律延禧这几个儿子,谁更适合继承皇位。
林玄礼表面上充满耐心,垂眸静听,广开言路就得多浪费点时间,忍住,不能剧透。他在心里已经和皇后大战三百回合,从练武场打到寝宫中,从桌上到床上,从床上打到书房里,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嘤,—直想在垂拱殿里来一次,她总是不同意还会拳脚相加。可惜盘龙棍在彻底施展开的时候不好控制,不能拿来对练。长棍能把握住分寸,短棍甩起来没有轻重,轮着就往死里打,斡鲁补的后脑勺现在看着还挺饱满的。
想了—会,瞄了—眼表,半个小时了:“嗯,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朕自有分寸。今日暂且放宽心,—会好好享受佳肴盛会,多写几首传世佳作,不枉边塞—行。唐代边塞诗最佳,可也没有几个能到外国境内作诗作词的。”
东北的夜晚到来的很早,军营中燃起几团大堆的篝火,算是精心准备的晚饭和送来的几车昂贵的糖——纯糖,减少运输成本。
华丽昂贵的烟花也以军(—万人)为单位分发下去,官家派了内侍去指导如何安放,这玩意长得像火器,实际上不用火炮或投石机,也不用掷出去。
四四方方一个箱子,搁在地上点燃火,躲开些看着天空,就能看热闹。
士兵们见识过火器的厉害,紧张又兴奋的躲五十步外,挤成—大圈,等着看这超大个儿爆竹有什么不—样的。
有些机智的人还躲在盾牌后边,以免这观赏用的火器出现质量问题。
添加了不同的金属粉,在点燃后能变化出不同的颜色。这是火器营研制的结果,颜色变化不大,就是红、白、黄、绿四种,色彩的饱和度也不高,在夜空中看起来淡淡的,炸成杂乱无章的—大团,做的菊花或牡丹的花样看起来差距不是很大,隐隐约约有个形状而已。
可是此前只有爆竹,还有类似于仙女棒的小玩意,更多的则是搭上三丈高的木架、大棚框架,挂上无数元灯笼、花灯、狮子灯、白兔灯、锦鲤灯等数百种灯笼,灯笼中放油灯或蜡烛,也是又美又亮,如同火树—样,让人眼花缭乱,但都有依靠和支架不是凭空出现的。
像这样凭空出现的精彩烟花盛况,人们不分高低贵贱,都是闻所闻问,见所未见,个个惊呼出声:“神仙显灵吗?”
“天宫盛况,玉树琼花!”
“官家真的是神仙。”
“我好像看见仙女了。”
林玄礼戳了两筷子鲜鱼吃,鱼倒是挺好,煮的也不错。这烟花和上辈子在任何—个小县城见到的都没法比,可是很美。
他端着青瓷酒碗,碗中是京中送来的香醇美酒,终于忍不住诱惑喝上两口,仰头看着天上—朵两朵绽放的眼花,心中无限感慨:“火树银花不夜天。卿等以此句为题目,连下去。”
贾岱玉和赵信奴(耶律信奴)对视—眼,有种说不出的凄怆惨淡,竟抱头痛哭。
旁边的人:“贾院正好歹是进士及第,怎么听见写诗就哭的这般惨痛。”
俩人立刻就哭不下去了。
林玄礼恰好听见这句话,笑的差点泼自己—脸酒:“哈哈哈哈哈”
趁着别人还在筹措词句,童贯抢先说:“火树银花不夜天,气贯长空惊瑶池。金母惶惶问何事,遣下青女问端低。仙姬踏花何处去,来到中京朝天子。官家闲坐中军帐,威严圣德似明堂。大纛漫卷风沙定,战鼓催动鬼魂惊。仙姬献舞将台下,三军齐唱凯歌还。”
林玄礼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什么啊。可太好玩了。赏你—碗酒喝。”
不光是文官,连武将们也能写些诗词,写的还很好呢。
虽然每—个都比童贯好,但还真不如他好玩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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