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2 / 2）

现在正是深秋时节，山道铺满落叶，踏上去沙沙作响。四周暮霭沉沉，薄雾离散，颇有几分仙家气息。

凌薇东张西望，正想发问，忽然从路边的古木后传来一声低喝。

“什么人！”

洛秋眉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是我。”

一名面孔方正，头发斑白，年约七旬的男子，从树后现身。一见是洛秋眉，脸上立刻绽出笑容，连褶子都舒展开来。

“原来是洛医生，辛苦辛苦。下次过来，早点吩咐一声，好让我们派车过去接你。”

洛秋眉玉手轻挥：“不用了，忙你的去吧。”

那人又向凌薇上下打量一眼，善意地点点头：“这位一定是后起之秀，江城的警界之花，看你正气凛然，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果然是英姿飒爽。唔，小凌有福气，生了个好女儿。”

凌薇听得一楞：“小凌是谁？”

“呵呵呵……”那人略带嘚瑟地笑了：“就是凌风嘛，我通常习惯叫他小凌。这小子，没跟你提起过我么？”

说着使劲直起腰板，昂首挺胸，努力表现得英武不凡。

“什么，我老爸？小凌！”

凌薇吓了一跳，努力睁大眼睛，打量眼前的老者。越看越是眼熟，突然间脑海中灵光闪过，脱口叫出声来。

“哎呀，你是宋爷爷，当年的辣手神探宋严，老爸的师父！我还以为你已经……呸呸，我见过你的照片，年轻时可帅了。”

老者摸了摸脸颊，无限感慨地叹了口气：“老喽，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啦。”

凌薇仔细看了几眼，发现这位前辈身穿老式的警用大衣，身上沾着露水，手里还拿着电筒，不由心酸。

翻了翻钱包，把大票子都掏出来，往对方的手里塞。

嘴里说着：“宋爷爷，你怎么当起夜班保安了，是退休金不够用吗？明天我跟爸爸说，给你申请特别补贴。”

“哎呀，这孩子……”

宋严苦笑不得，连连推辞，心中却流过暖意。

洛秋眉也忍着笑，接过凌薇手里的钱，依旧塞回她的口袋。

“别瞎猜，人家可是心甘情愿当免费劳工的，跟我来吧。”

两人继续上行，山道蜿蜒盘旋，不时会从路边窜出一个保安老大爷。

他们都有共同的特征，身穿旧式警用大衣，脚步沉稳，面容凝肃，眸子炯炯有神，在夜色中放出隐隐的精光。

被对方的目光扫过，凌薇本能地寒毛一竖，仿佛利刃加身，肌肤竟然有微微刺痛感。

不禁暗暗惊讶：“好厉害的眼神，这是在长久的工作中，阅尽万般人情世故，历练出来的。”

看见这些人的相貌，凌薇脑海中努力回忆，很快从警方过往的资料中，找到了其中几个人的影像。无一例外，都是当年声名赫赫的神探。

心中的疑惑更加深重：“他们工作的地方天南海北，相隔不下万里之遥。可为什么退休之后，全都集中到江城，隐居在这座不知名的小山？”

最让凌薇感到惊异的是，这些当年叱咤风云的警界雄才，见到洛秋眉的时候，都恭恭敬敬，带着一些讨好的意味。

“洛医生，晚上好，辛苦辛苦。”

“天黑路滑，来，我为你照亮。”

“总让你跑来跑去，真是不好意思。”

现代警界，传承来自古时的公门，属于法家一脉。有自己独特的规矩，讲究师徒关系、论资排辈。

这儿随便出去一位，凌风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地喊声前辈。

虽然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有些神神秘秘，但没想到她这么牛，难怪不把局长大人放在眼里。

凌薇心里跟猫抓似的，好不容易熬到山路尽头。这里有一片竹林，其间隐藏着七八间青瓦红砖的屋子。

正中间那座最大的宅院，里面窜出一条大黄狗，对着洛秋眉摇头摆尾，使劲地卖萌讨好。

洛秋眉指尖一弹，不知扔出了什么丹药，狗狗立刻掉转身子，一路嗅着，撒欢地跑去找了。

走进院子，首先看见一片木桩，每根都是六棱柱形，高高低低，参差不齐，排列成八卦形状。

凌薇看得目瞪口呆，她自小活泼好动，也喜欢看武侠小说和电影。立刻认出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梅花桩。

好奇地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抚摩了一下，发现桩子圆润光滑，顶端都绽开成喇叭状，显然经过了天长日久的踩踏。

嘴里轻轻说了句：“好家伙，还有人练这个呢。羽鸿说，这是擂台上的花架子，早被淘汰了。”

话刚说出口，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带着不悦。

“哼，无知小辈，胡说八道。让那小子过来，我教育教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