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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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复沉默,没有回答,不过却也是默认了,他是绝对不可能将阿四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的,更何况还是因为他并不了解更加谈不上信任的贾子游的缘故。

这人要是想从他这里带走阿四,他就势必得给他一个让他信服放心的说法。

“也罢,反正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半晌,那老者一声叹息,摇了摇头,然后缓声道,“这一晃眼的功夫,我都跟贾子游都认识半辈子了,这半辈子,他窝在京师这繁华富贵地儿为廖朝晖鞠躬尽瘁,我则留在乡野一直做着教书先生,他之前嘲笑我胸无大志、虚度光阴,可如今看来,胸无大志、虚度光阴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还能保住条命不是?”

老者眯着眼儿看着阴云密布的天儿,始终入无波古井似的眼中渐渐显出了几分追忆往昔的温和……还有怅然来。

记得那年,也是这个时节,清明过后,不过那时候却一反常态,清明前后都一直都是大晴天儿,也比往年同一时间燥热得多,甚至,干得让人觉得烦躁,对于名落孙山的举子来说,那一年的初春无疑是讨厌的,难耐的。

就是在那个令人厌恶的初春,老者第一次遇见了贾子游,两个年轻又失意的落榜举子,在异乡相遇,真是酒与知己千杯少,两人是一见如故,是倾盖如故,两个年轻人在异乡荒僻简陋的小客栈里头,喝最廉价的酒,下酒菜就只有小小的一碟子盐水花生米,连客栈的小伙计都忍不住翻白眼嫌弃,但是他们却聊得是那样投机,从男儿何不带吴钩,到不才明主弃,又到兴亡百姓苦……

无话不说、口无遮拦,夜夜秉烛夜谈到天明。

后来回想起来,老者都觉得惊诧,他并不是一个能轻易跟人敞开心扉的人,贾子游也不是,但是那个时候,他们却齐刷刷地都为彼此破了例,为什么呢?

老者起先以为,这是一种缘分,一种遇见,甚至可能其中还有前世因果的奥妙,为此老者一度欣喜若狂,即便名落孙山,但是能因此得一知己,却也不算是憾事一桩了,甚至这还是一个契机,一个人生的转折……

揣着这样的心思,老者没有再想着继续寒窗苦读,以备三年后的再次春闱,遇见贾子游,让他的想法有了巨大的改变,他开始不再那么计较蜗角虚名、蝇头微利,他开始想着或许可以偏安一隅、享受人生的恩赐。

“子游,你说我们寻个桃花源,然后去开个私塾如何?”那时候,还将将二十出头的老者,兴奋地跟新结交、认定的知己,描绘着自己关于未来的美好无尽畅享,“咱们可以教书育人,指不定咱们两个落第失意举子就能交出个状元郎来,那也不算辜负了咱们这许多年来的寒窗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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