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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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雪衣没有推让,很乖地张口吃掉。

吃进去后,她看见周枕月的指尖还沾着几粒糯米,没怎么多想,又轻启双唇,含住她的指尖,把那几粒糯米舔了下来。

周枕月收回手指,低着头,很自然地又抿住指尖吮了一下。

老夫老妻似的亲密。

没有对彼此唾液的嫌弃,也没有勾连的暧昧,只是很日常的一个小小举动。

炸酱面要拌,这一碗太大,穆雪衣用右手拌起来困难。手套已经有了一些限制,小指又总有点不受控制,不呆在它该呆的位置。

周枕月伸出手,我帮你。

穆雪衣就把碗推了过去。

听着黏糊糊的面条被搅动的声音,伴着门外清脆悦耳的雨声,穆雪衣发了一会儿呆。

思绪走远了。

又慢慢走了回来。

亦幻亦真的。

让人虚浮。

她看了一眼周枕月,又垂下睫毛,看着自己的右手。

良久。

她抬起左手,抓住了右手的手套,轻轻脱了下来。

她很随意地把右手搭在了桌角。

纤长的五指,透着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薄到有些透明的皮肤下,压着清晰的青色血络。

血管的一条条细长分支,起伏在圆润的骨骼,精致的筋腱。

像一条幽暗水流。

刺破覆满大雪的富士山。

周枕月不经意地抬眸,看到穆雪衣脱掉了手套,愣了一下。

目光拂过她的手背与指骨。

落在了小指根部狰狞的疤上。

穆雪衣凝视着周枕月,审视着她眼底的情绪。

像等待审判一样。

小拇指不禁由神经牵连,微微缩了一下。

觉得丑么?她极轻地问。

周枕月收回目光,端起一次性塑料杯,喝了一口热水。

你应该多摘摘手套,戴得久了,这只手肤色都比另一只白一点。

穆雪衣忍不住笑:月姐姐的关注点,只在肤色么?

我关注到的地方有很多,周枕月放下水杯,下唇沾着湿润的水痕,嗓音和嘴唇一样,水润润的柔软,但脑子里的想法,只有这一个。

穆雪衣抿住唇角,手指不自觉地蜷起。

蜷了一下。

又缓缓放松了。

周枕月把拌好的面递给她。

小丫头,她把刮好的筷子放在了炸酱面的碗沿上,好好吃饭,别想太多了。

穆雪衣捧起沉重的碗,腕子上的纯金手铐和瓷碗碰了一下。

她夹起一大筷子面,塞进嘴里。

眼泪在碗的遮掩下,偷偷流下来,和面搅在了一起。

许多年前,周枕月也总和她说着这样的话。

小丫头,别想太多。

一切都有我呢。

穆雪衣吸了吸鼻子,继续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面。

好好吃饭。

别的,什么都不想了。

吃过饭,她们回到车上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太晚了,又下着雨,赶夜路不是个好选择。她们也需要休息。

于是她们在后座选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来,按下车窗,听着外面的雨声,打算在车里睡一晚。

穆雪衣窝在周枕月的怀里,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和她们两人的大衣。毯子与大衣的重量带来了让人踏实的温暖。

其实一开始,我没想天天戴个手套。

穆雪衣搂着周枕月的腰,尝试着和她说起过去那年零星的往事。

但是总会有人盯着我的手看,就像脸上有疤的人,你在看她的脸时,也会忍不住多看一眼那块疤一样。

我知道,大多数人是没有恶意的,他们只是出于本能的好奇。

可是我总是很敏感,就算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心里也多少会有点难过。

周枕月摸了摸穆雪衣的头,所以你就给自己戴上了手套?

穆雪衣轻笑:刚好是右手嘛,我右腿又有毛病,得拄手杖。别人就会觉得,我是为了减少手掌的摩擦才戴的。

周枕月:那你现在摘下来,不怕别人看你了?

穆雪衣安静了片刻,小声说:其实还是怕。

周枕月揉了揉穆雪衣的长发,看向窗外。

空气里只剩雨丝落地的细密声音。

过了一阵子,穆雪衣模糊睡着了。身体的重量沉下来,呼吸也变得轻缓。

周枕月在黑暗中看着她,紧紧抿着唇。

半晌,她轻柔地握起穆雪衣的右手,食指微抬,托起那根疤痕狰狞的小拇指。

目光落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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